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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夕阳沉入地平线的那一刻,他为自己的双腿施加咒言。
他呼吸三次,四足点地。随着腿部肌肉瞬间被魔力和血液充盈,他飞速朝着西方跑去,宛如孤狼以獠牙紧紧撕扯着光线余留下的蛛丝。
他从未觉得自己是如此原始而孤独。
他是雪行者中的赫雅尔。
他是狄诺·火雀。
他不能辜负帮助过他的人。
莫石,捷洛塔。
他不能辜负他的姓氏。
狄芬多,谢卡·楂果,火雀的骑士团……
嘹亮刺耳的长号声——
铜金色的长音穿透砖石和薄雾,响彻整座城堡。
啊啊,这种长号鸣警肯定来自瞭望高塔。
也就是说他已经被发现了。
弓箭划破空气的气流声钻入耳侧,一支箭射在他脚后跟不足几寸的地方,随即是第二只,擦过了他的小腿皮毛,但仍然没有追上他。他毫不犹豫、矫健地快速奔跑着,随即蹿进了城市屋宇的小道之中。
天色泛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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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石现在被锁到了城堡底层的牢房中。他的隔壁是一个唯唯诺诺的侍臣,莫石猜测他左不过是曾经对着曼锡说过一些冷言冷语,结果沦落至此。
但那人至少也比他的状态要好。
莫石的右手仍在渗血,而且自从被关到这里后,至今还没有得到过任何水和食物。
他一开始站立在地板上那些不知名的肮脏的污垢中。他的双腿酸痛后,他开始绕着狭窄的铁栏缓缓行走,最后实在没有力气,靠着墙壁蹲下来。
当然,他无疑协助了狄诺·火雀的“失踪”。
因此他对于自己会被给予惩罚这件必然之事抱有一定的心理准备,说实话,如今的处境还算好。至少他暂时还未遭遇酷刑。
另一侧牢房里关押着五六名宫廷卫队的成员。
他们身上有些伤口,不时用舌头轻轻舔舐,舔不到的地方便互相帮忙,让莫石再次深深意识到他们身上的动物性。一会儿后,他们开始试着向莫石搭话。
在知道莫石是火雀公爵的近臣后,他们很同情他,叫他“大人”。
“哦大人,”一个脸上灰扑扑、毛茸茸的年轻人看了看他的手,“您的手情况看上去可不太好,手掌都不完整了,而且还在出血,您为什么不处理一下呢?”
另一个人拍了他的脑袋一巴掌:“大人们哪儿会像我们这样!”
“唉……”那年轻人很同情地望向莫石,“都到了这个时候,您可就别太顾及礼节,不然我也可以帮帮您,我不介意。”
说着,他把舌头伸出来晃了晃。雪行者的舌头比人类更加长、薄。
这实在有些滑稽,莫石笑了笑,摇摇头。
他知道自己的手在兽人族看来非常奇怪,这时没有必要横生枝节。更何况,恐怕唾液消毒对于他来说作用实在有限。
“谢谢你。”莫石真心地说。他的声音因为口渴而嘶哑。
“至少,呃……”那年轻人四处看了看,撩起裤管又撩起衣摆,最后把内衫的下摆扯出来,撕开一条,从金属栏杆那儿递给莫石,“您勉强用用吧。”
“我会记得各位对我的善意。”莫石接过那条麻布。
“嘿嘿。不用客气,大人,”那年轻人挠挠一头极短的褐发,“我们都是不久前才被招募到王宫做低级侍卫的新人,想着在王宫里头能够分到更多酒水才来的,谁能想到居然会发生这种荒唐事儿?原本我们哥几个负责看守地牢,结果现在自个儿被关进来了!”
其他几名侍卫也哈哈大笑起来。
他们显然都出生于低等级的贵族家庭,而且应该也不是长子,所以才会在这儿谋职。他们看起来倒是很乐观。
“冒犯地说,谁做国王与我们没什么关系呀,”年轻人说,“本来是这样的。”
“本来?”
“现在当然不是了!曼锡殿下压根不讲道理,明明是次子,本来王位就不该是他的。而且我听说他杀了很多贵族大人,就在广场那儿!如果他不造反,可不必死那么多人,我们也不会被胡乱塞在这儿关着——您的手也不会受伤,是吧?”
莫石轻轻叹了口气。
他有些烦躁地站起身,在栏杆前踱步了一会儿。
他朝外探,可以看到坐在地道门口那儿的两个守卫。
“我想喝些水……”他说。
尽管喑哑,但并不非常轻。按理来说,雪行者应当可以听清。
他又试着提高音量说了一遍。但那两个守卫依然自顾自交谈,一动不动。
隔壁的那个年轻人站起来走到门旁,用手肘重重敲了敲金属栏杆,门锁晃动撞击铁栏,发出哐哐声和回音。
“喂喂喂,两位大哥,这位大人口渴地快要哑掉啦!”
这么一搞,那两名侍卫不得不回过头看着他们。
那年轻人接着说,语调开朗滑稽:“要是他说不出话,待会儿曼锡殿下过来找他问话可怎么办?二位大哥也是做地牢看守,这么说起来,我还算是个前辈呐,你们可别把我的话当耳边风。”
他的话显然把牢房内外的人都给逗乐了。
那两个半吊子看守总算点点头。他们从桌子底下抬出一只水罐,将水倒进陶碗里,给莫石端来了一碗。
“谢谢。”莫石接过水碗,扭头看向隔壁房间的侍卫们,再次说,“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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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莫石倚靠墙壁坐着,断断续续入睡。
大概因为缺少人手,地牢看守都没有轮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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