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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石知道,接下来的话语里不能有一句犯错。
一旦让国王感到自己是“不稳定的”、“有威胁性的”,他就会无法得到“赦免”和存活的可能。
为此,他必须说出一些谎言,编造一些事实。
“我猜测,您从您的使臣那里已经对我曾经所犯的错误有所耳闻……陛下,可否容我再为自己辩解几句?”
“你将那称为一个‘错误’?”
“是的,陛下。”
青鸟不在他身边,他感到无法言说的不安,但没有办法,莫石被要求亲手呈上礼物,而他又不能变出第三只手。
莫石短暂地停顿了一下,以调整呼吸:
“那是我的错——我本就不应当答应秋鸦家臣维利·翡提出的比试请求。我是一个体弱多病的人,而且知道自己尚未完全掌控魔法这一上神赐予我的恩典……尽管我失去了许多记忆,但我清楚知道,空轮之主赐予我了怎样一个充盈魔力的躯体,要求我为他奉献一生以抵达魔法尽头的‘虚境’。”
空轮之主,雪境众人的神。如果它真的存在,莫石很愿意在此刻真心实意地祈祷。
国王沉默着,他咳嗽起来,身旁的侍者匆忙递上手帕与水杯。
过了片刻,他重新回到折断对话中:“你刚才是否提到,你失去了很多记忆。”
“确实如此,陛下。”这几句话莫石已经说过无数次,因而流利些,“我从火雀公爵的领地上醒来,那时我倒在偏远之地的海滩上。最终承蒙狄诺少爷收留,成为火雀的庇护下的小小家臣。为了报答这份恩情,我竭心尽力地凭借所长,发明出一些小玩意儿,希望多少能够帮上大人们的忙。”
“你说……你从海边醒来。”
“是的,陛下。”
“那你是否……”国王停顿了一会儿,用一种低沉而谨慎的声调说,“你是否经历了‘天罚’的惩戒?如果你距离海岸太近的话,你肯定受了一些苦——说起来,在你的记忆中,是否包括有‘天罚’这件事?”
“事实上,我的确遭遇了‘天罚。’我醒来时距离海岸太近,那些冰棱几乎将我的双腿碾断,我也是因此落下伤残之身。但我……的确也失去了关于天罚的记忆,大概因此我才会游荡到海岸边去,不然我无论如何不敢。”
天罚——
对,这也是莫石至今念念不忘的一件事。
为何那样的术士会出现海岸旁,并且,据说绵延在整块大陆的周边——这是十分诡谲的事。
术式并不一定由人类施加而成,但也必定是某种高级智慧种族所为。
而布下规模如此庞大、用意如此古怪的术式,这只能充分说明施术者对于这块土地的憎恨,或者愤怒?恐惧?还是说,这种术式不是针对土地,而是针对……种族?
这是一个牢笼。
无疑是牢笼。
它被形容为“天之罚”,说明雪行者认为它是“上天降下的神罚”,说明是神之所为,说明雪行者认为自己生来是戴罪之身。
而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是否有足够充分的理由,是否与其他高级生命体有关联?
是否真的,是“神明”所为?
国王叹息着,开口道:“那我想,无论你是否记得自己的家乡在何处,这至少说明你是我的子民。你既然无法出去,也就意味着你无法进来。”
——那么你便应当是生于斯长于斯,是我的臣民。
莫石长舒了一口气。
现在,他至少“证明”了自己的身份。
之后他要做的,是让国王相信自己弱小而无害——关于那场魔法神经束失控事件的解释。
然而这部分是毫无论据的薄弱环节。
一方面莫石不清楚雪行者对待魔法失控的真实态度,另一方面他也无法找到足够体面的理由去解释这一失控的发生——失控从来是不好的,绝不会“好”。
他忍不住摩挲自制的皮革手套上的皱痕。那底下是一双人类的手,没有毛发,形状平直。
而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打断了这场对话。
“陛下,圣祭司大人求见。”
国王的神情一下子发生变化,他显得更加端正了些,这说明了来者的地位崇高。
“哦,我的圣·徒安大人,他为何在这时候来访?是因为对我的祝福发生了一些不好的变化,还是占卜出现了噩兆?”
“父亲,我认为圣祭司大人带来的不一定会是坏消息。”站在他身旁的次子及时俯下身安慰自己的父亲,而国王深呼吸几次,招招手。
那位被称为“圣祭司”的位高权重之人出现了。
他显然是从这件厅堂的后屋走进来的,而不像火雀这些访客一样通过外门。
那是一个老人,老得鹤发鸡皮、脊背佝偻。
他手中拄着一根长长的天然木雕手杖,每一步都像是浑身零件在颤动一般咔嚓作响。他身上的白底袍子绣着金边,看上去对于他的躯体来说过于沉重。
“陛下,容许我对您献上祝福……”然后,那老人突然惊呼起来,“哦,上神在上!空轮之主的眼睛啊!那是、那是——”
国王被吓到了,瞬间变得惊慌不已、仿佛有什么灾难就要降临,而这引发更多的剧烈咳嗽声:“咳,怎么了我亲爱的圣·徒安?怎么了?您从未如此惊慌?”
那老人浑身簌簌发抖,像一棵弯曲的老松树在山头摇晃。
“那不是我可怜的小侄子吗?”老人说。
“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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