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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第八天时,狄雅·火雀如约邀请莫石在傍晚前往她的塔楼。
莫石心情沉重,以至于写在表情上,让看到他的谢卡都有些担忧。
“当你遇到自己不愿意抉择的事情,你会怎么做?”莫石问他。
“让别人帮我做决定?”谢卡不太确定地说。
莫石来到了那位小姐的房间。
这一次不止她一个人。
她的女仆丽娜立在她身后,文学教习恩柏·瓦萍也坐在桌旁。
这回他们望着他的眼神,就像在看敌人或者是死神。莫石握紧了手中的法杖。
“有些事情,似乎无论如何都必须要做出选择。”狄雅用一种冰冷地眼神注视着他,“实际上,‘神拔’又有何不可?反正,世人都有罪。”
“可是做出‘神拔’这个决定的,是人而不是神,”莫石站在古代人的角度,说,“而人无权平白无故地为他人定罪。”
恩柏轻轻叹了口气。
莫石知道这位文学教习实际上赞同他的说辞。
可这个男人是有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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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柏·瓦萍出身在火雀公爵的领地。他的父亲是一名男爵,曾经是骑士团的一员。
他的血缘往上可以追踪到极其高贵的姓氏,但实际上到了这一代,则稀薄到恩柏连爵位都无法继承。
恩柏在满三十五岁(对于人类而言,也就是不到二十岁)那年到中央去求学,他的母亲托一名伯爵为他写了推荐信,因此他顺利进入了最高学府。
他不笨,但却也还是不够聪明,比不上那些会被称为“智者”的天才——他没有得到足够的赏识,以让他在没有财富和家室的情况下继续留在王城的学府之中,于是他回到了西部的火雀公爵领地,并有幸获得了教习一职。
恩柏·瓦萍认为自己的人生是由两部分组成的。
第一部分是他在中央求学的日子。他在那儿窥得世界的一星半点形状,同时爱上了探索新知识与未知。他绕着尖晶石学院高大的石柱行走,捧着用树木而非兽皮制作的、简洁而深奥的书籍,他在阳光照拂到衣角时虔诚地敬神……
那些都令他怀念。如果可能的话,他很愿意在那里长久居住。
但他在这儿——在火雀公爵的赤砂堡里,他找到了爱情。
爱情与迷恋不同,恩柏清楚地认识到这一点。他也曾在王城里,为女人们面纱后的面容心动不已,或是被酒馆里年轻女子的笑声与触碰吸引。
但爱情是不一样的。
其实爱情并不神秘,不如古代诗人吹嘘地那般可怕或是美好。
爱情的对象,恩柏想,只不过会让你觉得,只要与那人在一起,生活中的苦难便可以跨越过去,而漫长的、艰苦的人生也得以延续。拥有一个爱人,并不会使你不再苦闷、无聊,或是永远欢乐,但拥有一个爱人,让你可以忍受这一切。
因此,爱情是多么美好。
也因此,爱人独一无二。
但其实他们都明白,这个世界并没有允许爱情的存在。社会承认爱情存在,但从不鼓励、从不认同。“爱情”只不过是小众的迷狂,是文人的诗词,是不合时宜的东西。
当地位不平等,爱情就成为泡影。
但如果爱情无法被正名,它便不完美。
这着实令人痛苦。
随着年岁逐增,恩柏逐渐默认自己会与爱人维持现状:这样便很好,他们时常能够见面,他们共处同一个屋檐之下,能够看见彼此、听见彼此。而维持单身也并不难,恩柏的父母已经去世,对方也是独身一人……
如此一来,他们得以维持着纤细的爱情之丝。
然而,哪怕是这样卑微的平衡,竟然也被打碎了。
被那个名为帕穆·秋鸦的“高贵之人”。他轻而易举、理所当然地踩踏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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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娜·赤砂,这个名字后缀的姓氏(或者说,不是姓氏,而是“标签”)本身便说明了很多东西。
她出生在赤砂堡的下房,从出生起就是赤砂堡中的仆人。
她在二十岁时,因为聪明伶俐、长相漂亮,被当时的公爵夫人选择为狄雅小姐的侍女。那时的狄雅小姐十八岁。
二十岁前的狄雅小姐和任何一个调皮捣蛋的少爷没有区别,她从不服输、争强好胜,甚至和她的兄弟们为了一两块肉饼大打出手。她在做游戏时要做领导者,扮演骑士或者王子,她也喜欢漂亮的娃娃和裙子,但她会计较自己的玩具不如兄弟们精致。
丽娜伴随狄雅小姐一起长大,忠心耿耿,灌注以爱,交付彼此的信任,比起仆从更像是友人或姐姐、母亲。
她原以为自己会一生守护在小姐的身旁:她服侍小姐从孩童成长为少女,在她哭泣或是欢笑时与她同悲共喜,等到小姐出嫁时、她也将跟随前往——
她并不打算结婚,婚姻会将她拴住,丈夫会控制她,与那些相比,她更愿意永远服侍这位桀骜、美丽,同时内里温柔可爱的小姐。
直到恩柏·瓦萍成为小姐的教习。
早先,狄雅小姐身边只有一些女性教习,她们教导小姐如何穿衣梳妆、如何穿针引线、如何谈吐发笑、如何跳舞弹琴,其中也有一个年老的女人教导小姐写信写诗。后来那位老妇人死了,恩柏先生开始兼任小姐的文学教习。
恩柏先生与那位老妇人完全不一样。
当他确信狄雅小姐已经可以流利创作之后,他再也没有要求小姐反复练习、琢磨词句,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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