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笠下了马车看着面前巍峨宏大的宫殿，腿肚子有些发软，看着旁边的小厮，颤巍巍的问道：“莫非你要带我进宫？莫非你身后的那位主人是宫里的？”
小厮却并没有回答戴笠的意思，而是笑着往前走了两步，回头冲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戴笠头皮有些发麻，心中的抵触越发明显，只觉得现在这种情况比起死亡更加难测，但饶是如此，他也不敢在这个关口上逃跑，现在跑，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受乱箭穿心而死。
“我……我跟你去就是，你不要露出这种笑容，怪渗人的。”
小厮不再笑了，低着头走到了宫里面，戴笠虽然有些好奇，但也不敢抬起头来，有样学样的低着头，迈着小碎步往前走。
很快前面带路的人从一人变成了两人，另外一人明显是太监的打扮。
戴笠什么都不懂，但却明白一点，宫里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不能有多余的动作，所以，别人怎么做你就得怎么做。
等着戴笠被人领到了一座大殿之中，又跟着有样学样的跪拜之后，他这才后知后觉的知道，在那上首的人是谁。
竟然是当今天子。
“其余人都出去吧。”
洪公公吩咐了一句，另外两人便起身告退了，戴笠也有样学样，起身准备离开，心想莫非这皇上只是为了看看自己的相貌，所以才费劲巴力的将自己从宫外叫进来。
这念头刚从他脑海之中闪过，洪公公带着又好笑又好气的声音又说道：“嘿，戴家人，你起来做什么？你得留下。”
戴笠下意识的抬起头看着洪公公，尴尬的笑了笑说道：“我……我以为……”
一边说一边还指着先出去的那两人。
洪公公气乐了，只觉得面前这人若不是装的，那就是真的缺根弦。现在这样的人可不多了，尤其在宫里就更少见了。
洪公公也不知道是哪里生出来的感慨，见他还梗着个脖子，看着皇上，这可是大不敬，要诛九族的，立刻咳嗽了一声，示意他将头低下来。
“你是戴笠？”
“我……草民是叫戴笠。”
“可识字？”
“认识字，但不会做文章。”
皇上问一句，戴笠便答一句，洪公公现在不只是心里有一股气，还觉得牙有些疼。
宫里容不下单纯的人，像他这样只怕被吃了，也吐不出什么骨头了。
“可想做官？”
戴笠愣了一会，接着摇了摇头说道：“不想，太累了。我可不想卯时就起来。”
“只是因为这样？”
“是啊，还有我不太喜欢跟人打交道，他们的心眼太多，我玩不过。当初有个人说跟我一起合伙做生意。我做出来的弩箭的半成品交给他来卖，一把弩箭给我五百文……本来以为他这人挺实在的，但后来我去市面上打听了一下，一把弩箭要三十两银子！”
戴笠一边说，一边气呼呼的，他长得还算清秀，此时看起来也不算古怪，只是在这上书房中，便觉得有些不合时宜了。
“你不想做官。”
戚渊轻轻敲了两下，心中盘算着该如何处置他。他这人实在是太单纯好骗了，这种人既可以为自己所用，也能为他人所用，只要所使用的手段恰当。
“那你有什么心愿？”
“我别无所求……活着就很不错了，这年头银子太难赚了。”
戴笠一边说着，一边偷偷的拿眼瞄着皇上，心中还在祈祷，希望皇上不要因为自己的冒犯而生气，他并不是对天朝物价有什么不满，真的只是因为自己太穷了。
“你之前卖的那几箱军需，你可知道那是杀头的大罪。”
听皇上这么问，戴笠有些委屈说道：“那些东西可不是我想要卖的，我本来只是想卖几把弩箭，因为跟之前那人闹翻了，所以我许久没有进账，家中钱粮已经用尽，所以只能用成品弩箭去换钱，之后就有人去抄了我的家，把我关了起来……”
戴笠说的都是实话，直到现在他都没弄明白，怎么就能凭着几把弩箭，就能够找到自己，还把自己藏的军需给找出来了。
“朕知道了。”
戚渊点了点头，也不知道该如何评价戴笠的遭遇，只觉得他似乎老实的过分，与其说他是老实，倒不如说他是缺心眼儿。
“你对连珠火铳有研究？”
“是，这是我戴家的祖训。研究连珠火铳，以慰藉先祖在天之灵。”
“这倒是有趣，说来听听，你家先祖为何制定如此祖训？”
戴笠结结巴巴说完了自家先祖的事情，说到最后，自己的脸却涨得通红，这条祖训似乎就是因为先祖的不满所以才会遗留下来。
这是他的心病。
却要他们这些做后代的来偿还，真是太过自私自利的了。
戴笠已经没有刚刚那么局促了，说起祖先的事，他的话变多了，也不在乎听着他说话的那人到底是谁，竟然滔滔不绝了起来。
说到最后戴笠一抹脸，说道：“明明是为了造福国家，到最后竟给我们大家扣上了一个乱臣贼子的名声，实在是可笑至极，太冤枉了。”
等他说完这些之后，他才意识到，坐在面前听自己说话的并不是别人，而是当今圣上这种事情，于他而言，其实就是等同于，在向他抱怨他自己。
“好了，朕明白了。”
戴笠又勉强的笑了笑，只觉得自己这会儿是在劫难逃了，这天底下可没有哪个君王喜欢别人的忤逆之言，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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