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旺抱着她,一句话也不说。只是他的眼睛变得越发悲哀,仿佛藏着万千即将喷涌而出的洪流。
古姄问:“旺哥哥,那个梦是真的吗?”
徐旺忍着心痛,点头道:“是真的。”
古姄凄然一笑,流出更多眼泪。她问:“我不是应该永远沉睡在漆黑沉寂,宛如永夜的世界里吗?现在的我,存在的目的是什么?”
徐旺悲伤道:“这也是我想知道的问题。我是谁?我来自何方?该去往何方?我们为什么会在这个时代相遇?我们的相遇为什么满是血色?现在的我们,为什么还能相拥?”
古姄道:“我想就这样,一直靠在你的怀里。”
徐旺摇头道:“姄姄,我也想就这样,一直拥你在怀。可是我还有必须做的事情。”
古姄问:“是左阿姨吗?”
徐旺点头道:“是的。”
古姄没问徐旺还要做什么,而是斩钉截铁说道:“我和你一起去。”
徐旺安静地盯着她,又抬眼看向头顶大开的窗户,重重点头道:“好!”
徐旺紧紧捏住古姄的手,拉着她抬步向屋子里走。
他知道,左漫雪就在这栋房的二楼。他和她,仅相隔一条长廊和十几级阶梯。
他还知道,自己和左漫雪的这次见面,可能是他以生命形式存在的最后时光。
那之后会发什么什么,他便不知道了。
他记得清清楚楚,那个艳阳高照的夏日,距离温平广场数公里远的动物园里,那一场血淋淋的惨案。
发狂的老虎挣脱了锁链,硕大的身子不断撞击栅栏。他被吓到了,双脚发软,从观赏台坠落到栅栏里面。
动物园的安保人员仓促打开栅栏,催促他快出来。他却呆若木鸡地瘫倒在地上,就像待宰的羔羊,静等老虎的吞食。
是一个小女孩把他推了出来,她就是古姄。
那时他们仅有一面之缘,她在地上玩泥巴,他则静静地看着他。
她在完全不懂得交情与友谊与爱的年纪,义无反顾地救了他,代价是她的死亡。
那原本是一件足可轰动整个绪城的大新闻。却不知为什么,古姄的死没被任何人记住。
动物园照常对外开放,游客也照常前来观赏。
仿佛这世上记得那件事的人只有徐旺。
年仅六岁的徐旺还什么都不懂,他能做的便是记住她的模样,把她深埋在心里。
可是这个世界真的存在奇迹。
当他渐渐走出古姄死亡的阴影,她却又活了过来,以他的同学的身份出现在他的面前。
长大了的她更加美丽,比任何同龄的女孩都要美丽得多。
而那时的他,也渐渐意识到自己的存在本身便是一个谜题。他敢百分之百肯定,自己绝对不是左漫雪的亲生儿子,因为他在更早之前就已知道,徐成俊是假的。
他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来的,就如同他不知道古姄怎会奇迹般地活过来。
但他依旧深爱着左漫雪,将她视作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无论她是不是他的生母,对他而言都已不再重要。
他记得自己懵懵懂懂的时候,她温柔地抱着自己,对自己讲《打火匣》《丑小鸭》的童话故事;
他记得自己刚学会走路的时候,她站得远远地对自己拍手,把甜美的糖果递到自己手里;
他记得自己病重得几乎活不下去的时候,她便一遍又一遍地吟唱神秘而古老的歌谣,唱到喉咙沙哑,唱到两颊苍白,唱到嘴角含血,直到他完全好过来为止;
他记得自己迷茫的时候,她便拉着他的手,讲述一个又一个励志故事。
只要是他需要她的时候,她就一定在他身边,这已足以证明她是世上最温柔、最慈祥的好母亲。
时至今日,许多徐旺未曾想明白的谜题,却都如同醍醐灌顶一般有了明确的答案。
这个长达十九年的漫长故事,这一起又一起满是鲜血与悲伤的惨剧,这一次又一次照亮天涯的阳光,一切都如梦一般,起于美好,终于虚妄。
所以他的名字叫徐旺。
所以是虚妄中衍生了美好,还是美好中幻化了虚妄?
徐旺推开门的时候,左漫雪就安静坐在画满血色符文的沙发上。张美月抱着小溪站在一旁,宛如木偶。沈星暮、叶黎、夏恬三个人则满目戒备地盯着她们。
徐旺牵着古姄,缓缓走到左漫雪面前,接着弯腰一拜,认真道:“母亲,我有话要和你说。”
左漫雪露出苍白的笑,轻轻点头道:“无论什么事,你想说就说。”
徐旺捏紧古姄的手,沉声道:“母亲,我喜欢她。不对,我爱她,就如同你爱父亲一样。”
左漫雪安静点头。
徐旺压着心头的情绪,又道:“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想和她在一起。”
左漫雪再次点头。
徐旺道:“可是在这之前,我必须告诉你,我所知道的真相。”
左漫雪的眉梢轻轻紧了一下,问:“什么真相?”
徐旺道:“我并不是你的儿子,而是一朵花。”
左漫雪惊讶道:“小旺,你在说什么?”
徐旺咬着牙,沉声道:“我是一朵无色的花,我可能变成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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