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偶然拂过,地面积尘翻卷而起,整个镇子变得乌烟瘴气。
叶黎不只一次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但他数次检查沈星暮发来的定位,婚礼殿堂的确在这个宛如战后废墟的镇子里。
叶黎找到手机定位的地点,是一栋三层楼高的平房。房子朴素,墙壁脏乱而破旧,墙外的篱笆墙里还围着一个粪坑。
房门大开,檐下挂着红彤彤的灯笼,门两侧也挂满长条的红绸缎,还有不少红色的花结,屋子里甚至传出男婚女嫁的《喜相逢》笛曲以及欢跃的笑声。
这里的确有人结婚,但结婚的人真的是沈星暮和夏恬吗?
叶黎不敢想象,生来就高人一等的沈星暮的婚礼,怎可能比寻常农家的婚礼还要简单?
徐小娟捂着鼻子扯了扯叶黎的袖子,抱怨道:“老公,我们要不就进去,要不就走,能不能不要一直站在这里闻大粪的气味啊?”
叶黎捏了捏她的脸,摸出手机拨打沈星暮的电话。
这个电话无人接听,沈星暮本人却穿着洋气的古装礼服出来了。
红色条纹的布衣以及宽松得宛如裙子的长裤,使得他整个人变得异常奇怪。
叶黎和徐小娟都已怔住。
沈星暮面无表情道:“外面的气味不好闻,你们来了就进屋坐。”
叶黎的嘴角接连抽搐好几下,干笑着说道:“你和古人相比,就差一条长辫子和一顶冠帽。”
沈星暮道:“你换这身衣服也一样。”
叶黎笑着掏出早已备好的红包,双手呈给沈星暮,便拉着徐小娟往屋里走。
屋子内部空间不算小,一百平米上下,里面只摆了三张饭桌和高矮不齐的一堆木椅。
这会屋子里只有寥寥十数人,其中大部分都是穿着朴实的老人,只有一个绀桔梗色连衣长裙的女人不仅年轻,还漂亮得不可思议。
他们坐在墙边嗑瓜子聊天。
叶黎扫视片刻,只认识曾在赫城有过一面之缘的高哲羽,以及夏恬的佣人朱雨。
他站了片刻,实在不知道该干什么,便拉着徐小娟坐在饭桌前静候。
徐小娟小声抱怨道:“早知道沈星暮的婚礼是这个样子,我们就不该来。”
叶黎指责道:“小娟,沈星暮对我们很好,你不能说这样的话。”
徐小娟道:“可是无论如何,他也不能这么委屈我们啊。”
叶黎道:“他这么做,兴许有他的原因。而且我觉得这样也很好,省钱省事,以后我们结婚也这样吧。”
徐小娟咬着嘴道:“我又没说要嫁你。”
叶黎微笑道:“你不嫁我,就是一口一个‘老公’地叫我。”
徐小娟红着脸不说话。
两人在屋里坐了接近半个小时,隔房有一个身体壮硕的大妈不断端菜出来。似乎沈星暮只打算弄三桌席,所以厨房做菜非常快。这么短时间里,饭桌上已经摆上五六个小菜。
忽然,门外响起鞭炮的炸响声。紧接着,遥远的地方传来喜庆的锣鼓声。
屋里的人都相继往外走。
叶黎也出去看了一眼,只见一只通体透红、且装饰明艳的花轿正被八个汉子往这边抬。
花轿前端有打扮明媚的小姑娘撒花,花轿后面还有长条的鼓乐队伍。
毫无疑问,夏恬就在大红花轿里,而沈星暮就候在檐下。
待花轿临近,娇子前的小姑娘掀开垂帘,扶着披着红盖头的夏恬出来,沈星暮才喜笑颜开地迎上去。
这是传统的中式婚礼。新娘子的盖头只能在洞房前被新郎掀开,这会没人知道她有多么美丽。
小姑娘扶着夏恬,而沈星暮和她共持一个红艳的同心结向里走。
他们走进屋子,在喜庆的高堂前静站着。
新娘子进了门,外面鞭炮声与鼓乐声交织响应,主持婚礼的司仪便拉着嗓子大喊道:“一拜天——”
“我都还没到,拜什么拜!”
外面忽然传来女人的声音,她冷冰冰地打断司仪的话。
众人均看向屋外,只见一个清丽出尘的美少女正施施然走来。
在场宾客都不知道什么情况,只能保持沉默。
沈星暮皱眉道:“杜贞,你怎么来了?”
这个女人就是沈临渊的小情人杜贞。只不过她的气质和其他找了“干爹”的妙龄女不一样,她的走动间带着一股难以形容的肃杀,宛如古时征战沙场的骁勇女将,使人不敢直视。
她走到礼堂的最里侧,坐在上座上,淡淡说道:“杜贞是你叫的吗?”
沈星暮似笑非笑道:“莫非我该叫你后妈?”
杜贞问:“莫非不该?”
沈星暮冷声道:“我只有母亲,没有后妈。”
杜芳道:“那你叫我母亲也行,我不介介意捡一个这么大的儿子。”
礼堂气氛骤然变冷,仿佛在这一刻所有人都已屏住呼吸。
叶黎看到沈星暮负在背后的双手已经捏紧成拳,似乎随时都会冲上去打人。而杜贞脸上仍是一脸冰冷与傲慢,宛如一朵孤芳自赏的石楠。
沈星暮的拳反复捏紧好几次,最后又都松开来。他沉声道:“杜贞,如果你一定要找我麻烦,能不能过了今天再说?”
杜贞道:“我是来喝喜酒的,不是来找麻烦的。”
沈星暮道:“这里没有你的喜酒。”
杜贞忽然道:“你该庆幸你有一个好父亲。”
——这是反讽?还是一段牛头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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