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句诛心之言,朝邑之战对使君对神武军倒是件好事呢!”
卢杞又用一种幸灾乐祸的语调说着,他对陈千里和龙武军绝无好感,与绝大多数神武军中的军官一样,对其充满着浓浓的抵触和戒备。
“使君何不乘此机会将龙武军的那些残兵败将一并吞并了?”
“这是后话,朝邑小城的百姓已经逃散十之有九,明日一早大军撤离之后,就要将此城付之一炬。咱们人马不够用,不宜分散,必须将所有兵力中起来。”
“使君明断。”卢杞拱手赞了一句,停顿一下又问道:“周匄所言崔亮之事,使君可相信?”
“你认为呢?”秦晋不答反问。
“末将以为,周匄说的极有可能是真的。皇甫家在‘厌胜射偶’一案中几乎破家,崔亮一向又与杨国忠亲近,这次奉诏回朝任门下侍郎,没准就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
秦晋点了点头,卢杞的说法正与他不谋而合。卢杞又出言提醒道:“只是这崔亮和崔安世、崔安国兄弟绝不能容日而语。比起那蠢如猪狗的两兄弟,崔亮简直就是狐狸、豺狼。”
秦晋则面无表情的回答:“只要他不与神武军为难,就只做不知,咱们没有多少时间耽搁在内耗中了。”
次日一早,大军开拔西返,被甩在身后的是熊熊大火与弥漫十数里的浓烟。
在西返的途中,便有人向秦晋提出了疑问,既然他们在朝邑之战中击败了皇甫恪,为什么不乘胜追击,收复蒲津,彻底平定叛乱呢?他并没有像以往一般耐心的予以解释,朝邑一战哪里是什么胜仗?那分明是皇甫恪主动选择的撤退。就算皇甫恪没撤,龙武军徘徊在崩溃的边缘,神武军一头撞上去,即使胜了也将是惨胜。而惨胜对于他还有意义吗?到时候他拿什么去经略冯翊郡,抵抗叛军?
之所以不明说,是不想一次打消掉神武军因之而起的士气。
皇甫恪叛乱对冯翊郡的影响极为恶劣,据路上收留的逃民所说,朝邑以西到蒲津黄河岸边,几乎已经没有人烟了,百姓们怕战乱波及,又时不时的有传闻,皇甫恪投了安禄山,叛军会由蒲津绕过潼关,直取关中。
百姓们或多或少都听说过安禄山叛军在潼关以东的斑斑劣迹,生怕家破人亡,是以竟在三两夜间便携家带口的逃往了冯翊郡的西部,甚至逃窜到了京兆府地界。
只是负责京兆府的地方官生怕朝廷怪罪,又将逃进境内的逃民轰回了冯翊郡。
所以,神武军越靠近同州城,一路上所见的难民就越多。来自东部的逃民东一群西一片,就像集体搬家一样大包小裹,推着小车,与神武军同向而行。
秦晋很奇怪,同一条路,在来的时候几乎没见过多少逃难的队伍,因何仅仅隔了一夜,逃难的百姓就像雨后春笋一样多了起来呢?而且,这些逃难的百姓们也不惧怕他们,甚至还有意的仅仅跟随着神武军,才走了不到二十里,跟着神武军向西行进的逃民数目竟已经与之相当了。
秦晋带着亲随到百姓中询问他们的基本情况,百姓们在听说他就是一军主将之后,竟啧啧连声的夸赞着,英雄出少年。
在这些逃难的百姓身上,秦晋没有看到想象中穷困与木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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