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韶华什么都好,她的豁达和直率让他每次都感慨自愧不如,而她的细心体贴也让他觉得,得妻如此,夫复何求。但是人无完人,韶华经常不着调的想法,还有这认一个死理的性子也让他吃不消。
要说她只是活泼好动爱闯祸,那他还能提心护着点,可是总要他说情爱,严恺之就怎么都觉得别扭,好像有人拿刀架在他脖子上,心里十分不舒坦。
他步出韶华的房间,正打算去外头转转,没想到,正好撞见前来辞行的福林。
“严爷,夫人和小娘子都平安了,我想我也该回去了,八娘也怀着身子,出来久了回去又得挨骂了。”福林本来不愿意跑这一趟,心想着接生这种事,他本就不在行。要不是因为听着韶华的情况危急,而胡八娘也催着要他过来,他还就推了。
不过福林还是感激严恺之夫妇,尤其是韶华,至少现在的胡八娘要比他最初认识的知书达理多了。他也就不再计较胡八娘老是把韶华喊做师父,否则平白无故矮了一辈,连韶华都经常调侃他。
严恺之对福林满心感谢,早就让人备下给胡八娘的礼物,正好让福林一同带回去。“那你走吧,这次多谢你了。”
福林不甚在意地打着哈哈,见严恺之愁眉不展,好奇地问:“没多大的事……怎么了,夫人有什么不对吗?”
严恺之心里憋着一股气,难得福林愿意戳破,他也纯当福林是个树洞,把心中的郁闷吐了出来,“福林,我问你八娘会不会缠着你说一些你说不出口的话。”
“说不出口就不要说呗,有什么困难的。”福林显得十分乐观,但是严恺之似乎还是闷闷不乐,他才问道:“夫人让你说什么了?”
严恺之张嘴嗫嚅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无奈地说道:“她让我说我爱她,我一个大男人,打仗杀敌就有本事,情情爱出口就出口。”
福林眨了眨眼睛,咧嘴笑道:“你刚刚不是说了吗?”
这时,严恺之发现自己竟然就这么吐出来了,心里也倍感惊讶,可是想到对着韶华的脸,又不觉心虚起来,“当着她的面我说不出来。”
福林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又不是什么难事,“那你就闭着眼睛说。”
严恺之迟疑了一下,想着韶华的性子,又觉得有些行不通,“闭着……那要是让我睁开眼睛说呢?”毕竟人就在他跟前,他说句话还得闭着眼睛,这分明代表他不乐意见到她,哪知道韶华又会想出什么古怪刁钻的事情来。
福林觉得严恺之烦恼的事情十分可笑,虽然胡八娘没要求过他说这样的话,但是想来也不是件什么难事。而且以他对严恺之夫妇的了解,两人之间的感情应该不至于连这句话都说不出口才对。他好心地替严恺之出主意:“你就看别的地方,比如看墙看树看花看天,总之别看她的脸就行了,再不行就抱着。”
严恺之想了一下,倒觉得此计可行,“这样可以吗?”
福林叹了口气,拍着严恺之的肩膀,像是一个调情高手一样对严恺之暧昧做个表情,调侃道:“严爷,我看你就是被女人宠坏了,夫人又是主动追求的你,这女人啊,说几句好听的也就过去了。她真的爱你时,你说黑,白她也给你当成黑的。不爱你的时候,你再说黑,黑她也给你当成白。”说着,他忽然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音,靠近严恺之的耳朵,“别怪我没跟你说,只要在床上把她吃定了,下了床她就什么都不会说了。”
严恺之一本正经地退开一步,瞪着他:“胡闹!我跟你说正事呢。”
福林摊着手,耸了耸肩,“我说得也正经啊,你不瞧见了,八娘现在哪里还像以前一样,对我大呼小叫的。”福林一副得意凛然的样子,心里暗自得意严恺之被唬住了,虽然胡八娘对外给他做足了面子,不过私底下他还是仔细地哄着她。
不过这种事,他不说又谁会知道呢!
他垂头一想,确实胡八娘对福林细微体贴了很多,可是他真的要这么做吗,会不会太无耻了点?
严恺之清了清喉咙,面有讪色,“咳咳,你是说……她现在身子正虚弱,不行。”
说到底,他还是担心韶华的身体,这几年相处下来,严恺之才知道韶华的身子并不如他见到的那么健康。时不时会有些发烧咳嗽,到后来不病则已,一病总是要拖上一个月。照这种情况,他又怎么能放心让韶华进京,半路要是出事可就麻烦了。
福林见他居然听信了自己的话,努力憋着笑意,故意做出谨慎地样子,“没说让你现在啊,就算出月也不行,这一回算是幸运了,大小平安,不过我怕以后夫人这身体不能再受这种折腾。至少三五年内,你最好还是不要冲动,克制点自己。”
严恺之感激地点点头:“知道了,你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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