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喜茫然看着她,“您要见陛下只管去见不就好了么,往紫宸殿跟前那么一站,陛下会不见您?”
她摇头,“不要让别人知晓我回来了,我只是有些话要同陛下讲,”她眉梢往下压了压,神色肃然,“若是教旁人晓得了,你的小命怕是也保不住了。”
闻言,四喜心头一阵凛然,他贪生怕死,不晓得梅蕊这番话从何而来,只能虚心发问,“奴才能问一句为何么?”
梅蕊眯起眼,“因为我此次出宫,偶然从世外高人手中得了一种无色无味的毒,方才近身时便下在了你身上,你若胆敢张扬教我被旁人察觉,那解药必然是不会给你了。”她抄起手臂来,一身落拓无赖,“你自个儿看着办。”
四喜觉得自己倒霉透了,哀嚎一声,“姑奶奶,不带您这样的。”往前怎不曾发现她是个这样的人,现在发觉业已迟了,听她这么说起来,竟也开始觉得浑身不适起来,头痛胸闷,心慌气短,他扯着梅蕊的衣袖嘤嘤抹泪,“您行行好,大人不记小人过,奴才还正当青春年华,不想英年早逝,放奴才一马吧。”
梅蕊只笑,“那便带我去见陛下,见了后我自会给你解药。”
四喜连连应下了,去替她寻了见内侍的衣服让她换上,就往紫宸殿行去,一路上四喜喋喋不休,“您待会儿就跟在奴才身后,什么都莫要说,南衙的守卫都在门口,陛下跟前也没什么人,届时奴才替您将旁的人都支出去,您有什么要对陛下讲的只管讲便是了。”
她弯了眼,对四喜道,“难为你这般尽心。”
不尽心可怎么行,自己都被她下药了,再不尽心保不齐连命都给丢了。四喜觉着梅蕊现下这般形容倒更像个亡命之徒,什么都不管不顾,只凭着心情做事,这样的人最是招惹不得,比厉鬼还要骇人,他呵着腰恭谦地道:“您这是哪里的话,从前就仰仗着您的照顾,奴才这是在报恩呢!”
整个皇城入睡般死寂,唯有紫宸殿中还是灯火通明,这是小皇帝的习惯,吹了灯反而睡不着,四喜领着梅蕊走上玉阶,门口把守的侍卫瞧见了他,笑道:“四喜公公,这才打南边儿回来呢?”
四喜哼了一声,“咱家赶着回来伺候陛下,亲卫便少说两句罢。”
“是是是,您待陛下这般尽心尽力,陛下必定看中您的很!”任谁都能听出这句话里的讥讽,四喜一偏头就算耳旁风了,也不在意,正要往里走,侍卫瞧见了他身后的梅蕊,嗳了一声,“这是?”
“这是小春子,咱家一人在陛下跟前忙不过来,带他来搭把手,”四喜慢条斯理地瞧了侍卫一眼,“怎么着,还要拦着?”
他这做派倒和陆稹有几分相似了,侍卫起先是愣了愣,随后拱手:“不敢不敢,您请进。”
四喜翻了个白眼,啧一声就准备进去,才要迈腿,又听见一声:“慢着。”
声音像是破风而来,凌厉而慑人,梅蕊周身一僵,四喜却已经换上了笑脸,“赵统领,还有何事?”
梅蕊不敢抬头去看赵淳,只一味地将头埋着,那双皂靴就在眼前,她听赵淳对四喜道:“没什么旁的事,只是不晓得公公能这样尽心,领了罚后还能有心思与精神来伺候陛下,某佩服得很。”
分明是起疑了,四喜神色凛然,“统领讲的这是什么话,咱家是在御前伺候的人,自然要一门心思为陛下着想。陛下现在正在病中,跟前离不得人,咱家怕旁人手脚不利落,伺候不好陛下,这才急匆匆的赶来,怎么落在统领口中便成了居心不良?”他面露愠色,“统领莫要欺人太甚了!”
他口中说辞讲得头头是道,赵淳的心思却未曾放在这上了,他眯着眼,将视线落在了四喜身后的那个小太监身上,那小太监埋着头,半露在廊灯下的脖颈雪白,他正要开口叫她抬起头来时,四喜却扬了声:“咱家惫懒与统领多费口舌,统领管好手下的人便好,咱家是陛下跟前的人,论说教也轮不着统领来,统领要是想在紫宸殿逞威风还是尚早了些,还是回南衙去关上门作威作福罢!”
说完他冲着梅蕊一拧眉,“还愣在这里干什么,等着咱家拎你进去么!滚进去!”
不待赵淳有所反应,他便赶着梅蕊进去了,才躲开人眼目,四喜就瘫了下来,扶着桌直喘气,“我的亲娘,这差事太难做了,回头要是被南衙的人寻不痛快可怎么是好?”
他愁眉苦脸的模样逗乐了梅蕊,方才她声也不敢出,怕就怕赵淳将她认了出来,好在四喜机敏,她夸了他两句,听得四喜直摆头,“您就别折煞奴才了,陛下就在里头,您有话快说,说完了奴才再带您出去。”
她应了声,又对四喜道了声谢,殿中果真是没有旁的人,还漫着药味,罗幔帐中躺着一个人,明黄衣袍,形容憔悴,显然是缠绵病榻许久的模样,她上前两步,屈膝蹲在榻前,一时间不晓得该说些什么。
小皇帝迷迷糊糊间半睁开眼,瞧见了眼前的影子,觉得熟稔得很,是自己在梦中见过多次的形容,便开口呢喃了一声:“蕊蕊,你回来了。”
一句话将梅蕊弄得酸了鼻,她艰涩地开口:“陛下。”
“你回来了就好,”小皇帝声音很轻,没什么气力,“回来了朕就不必再担心你了,朕还有好些事情想同你讲,你听朕讲完,然后朕自会放你离去。之前的事情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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