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要去石头城观星,谢徵也早早起身准备了,适才起身沐浴过后,便坐在妆台前梳妆打扮,要了好一会儿,忽闻丫鬟在外头叩门,禀道:“谢娘子,县侯回来了。”
谢徵正涂着口脂,自然无暇回应,玉枝跪坐在她身后,手里拿着木梳正为她梳着头,闻言便应了一声:“知道了。”
话音落下,谢徵那口脂也已涂好,她伸手将铜镜捧来,仔细看了看妆容,待玉枝为她梳好头,将木梳放回梳妆台上时,她当即转过身子面朝着玉枝,问道:“玉枝,我好看么?”
“好看,娘子怎么样都好看,”玉枝言语间,有着极为明显的不耐烦,却不是有意要怠慢谢徵,反倒像是一句话反反复复答了许多遍。
谢徵见她看都没看自己一眼,脸上笑意不再,说道:“你都没看我。”
玉枝听言,这才将抬眼将目光落在她脸上,却是忍不住发笑,言道:“娘子啊,这话您都问了十七八回了,奴不是说了嘛,娘子怎么样都好看。”
“那就好,”谢徵露出满意的笑容,这才将铜镜又放回原处,玉枝紧接着又道:“其实娘子今日本也无需如此盛装打扮的呀,您和县侯都那么熟了。”
女为悦己者容,这话自然不假,可也不全是如此,谢徵笑了笑,说道:“我岂是打扮给他看的?今日可是乞巧节,晚上到石头城观星的人定然不少,其中也不乏那些士族贵女,我若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叫她们比下去了可怎么好。”
玉枝笑道:“娘子既为衡阳郡主,又是贵女之首,您的衣着、妆容,甚至是举止步态,那些士族贵女,哪个不效仿?莫非娘子您忘了,上回您在眼角点丹脂,就到玄武街走了一圈,第二天再出门,就看街上那些娘子都在眼角点上丹脂了,还有不少人,那丹脂就差点到太阳穴上去了,可叫人看了笑死。”
“好看的自然有人效仿,那不好看的也会效仿么,难不成她们还学我病恹恹的样子?”谢徵说着,又对着铜镜照了一番,玉枝嗤笑:“那可说不准,万一就有人东施效颦呢。”
这话说出来,将谢徵也逗笑了,谢徵却不言语,只是叫玉枝搀扶着站起来,二人这便一同往外头走去。
门房将刚走不远的陶弘景追回来,带到前院耳房的时候,一只脚还没踏进去,焦文斌那边就已经咽了气,陶弘景站在门外,见势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便只愣愣的唤了一声:“永修县侯……”
“文斌!文斌呐……文斌……”渔翁老伯拉着焦文斌的手失声恸哭,桓陵有些无奈,便拍了拍老伯单薄瘦弱的肩膀,道了句:“节哀。”
说完便走了出去,拉着陶弘景一同走至隔壁的偏厅门口,两个人就站在回廊下,沉默良久,桓陵方才开口,说道:“叫太医令多跑了一趟,真是有劳了。”
“县侯言重了,”陶弘景说罢,又叹了一声,行医数载,最见不得的就是生离死别。
桓陵看着他,忽又不大好意思的讪笑了一声,言道:“那……我就不耽误你回太医署了。”
陶弘景亦是讪笑,应了一声,这便辞别桓陵,而桓陵目送他走远,忽听闻右侧回廊的尽头传来女子笑声:“娘子,县侯在那儿呢。”
循声望见,就见谢徵和玉枝正朝这儿走近,而谢徵扫了一眼前院,想是没看到她想要的东西,娇俏一笑,当即问道:“叫你去采莲子,你可倒好,失踪了半天,我的莲子呢,采了几颗?”
话音落下,人已走到桓陵跟前,她这下就将手伸了出来。
“莲子?”桓陵想了想,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惊道:“诶呀!我给落在覆舟山了!”
“拎在手里头的东西你都能落下?”谢徵并未收回手,反倒戳了戳他的脑袋,轻斥道:“什么记性!”
谢徵说完,手已放下,却见桓陵左臂袖口处一块指甲盖大小的血迹,顿时就变了脸色,拉起他的衣袖细看了看,忙问:“怎么有血,你受伤了?”
“方才在覆舟山同别人打架,想是他们的血沾我身上了,”桓陵说着,又提起了正事,言道:“正好你过来了,我有事要同你说。”
谢徵看他一脸正色,心知必然是要紧之事,诧异的问:“什么事啊?”
桓陵扭头向耳房方向看了一眼,又不放心的将谢徵拉到隔壁客堂去,这才说道:“我方才在覆舟山碰到一帮人,自称是奉陆惠林之命出来征税的,可看他们又不像是户部的人,一问才知,原来竟是陆家的部曲!”
听桓陵说至此处,谢徵已然愣住了,惊诧道:“陆惠林…居然派自己的府兵替他征税?那还要户部养着那么多征税官做什么,他也不怕叫司隶府和御史台的人知道!”
“这还不算什么,他派自己的府兵替他征税,就是为了多收一份税,你可知他如何贪税?按照度田制,每亩地征三斗为税,他竟要收六斗!为此还纵容手下打死人!”
“六斗?”谢徵一番斟酌,道:“旁人贪税,只敢从已征赋税下手,中饱私囊,可不敢向百姓多要,可这个陆惠林,才做了几天度支尚书,居然敢如此明目张胆的贪税,果真是个不怕死的!”
桓陵亦思忖了一番,言道:“他背后有临川王这座靠山,自然敢明目张胆的贪税。”
“临川王素来爱财,此前程率那件事,背后获利之人不就是他?如今陆惠林贪税,恐怕也是他的意思,”谢徵说罢,忽又问:“这件事情,可还有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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