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已至,萧赜仍坐在书房里头忙着处理公文,尹略忽然推门闯入,连门都不曾敲,可将专心于公务的萧赜吓了一跳,萧赜放下手里头的公文,道了句:“你怎么不敲门就跑进来了。”
话语间倒无责怪,只是说了他一句,尹略自然不在意这些,忙不迭向他禀道:“衡阳郡主出事了!”
萧赜愣了一下,诧异的问:“她如今不是在鸡鸣寺么,出什么事了?”
“听闻她在遇刺了……”
“什么?”一听谢徵遇刺,萧赜陡然站起身来,又打断了尹略的话,忧心忡忡的问:“你说她遇刺了?”
尹略点了点头,萧赜忙又追问:“人怎么样了?没伤着吧?”
“伤得不轻,也不知道现在到底怎么样了,”尹略才说完,萧赜就已往门外走,只道:“孤去看看。”
尹略亦跟着往外头走,二人此刻正往府内的马鹏去,一路上萧赜脚步匆匆,走得极是迅速,又问:“这件事情你是听谁说的?可是侯府派人来知会了?”
“是北军中尉陈庆之差人来说的,他适才率北军在城中巡夜,正好遇到永修县侯府的马车,衡阳郡主就在那车里头,听说,人……好像快不行了……”
闻听此言,萧赜陡然僵住,只紧蹙眉头站在那里,呼吸略显急促,似乎很是害怕,尹略走到他身侧,唤:“殿下……”
这一声唤,拉回了萧赜的思绪,萧赜这下便更是焦急,于是三步并作两步,索性又一路小跑,赶到马鹏时,解了缰绳,上马就走。
二人路上也遇到北军巡夜,却不见中尉陈庆之率领,可也是一路疾驰,哪管什么北军不北军的,至于那几个北军小喽啰,看是太子,自也不敢追去,只当是没看见了。
侯府上下正一团糟,两个门房把守在府门口,都在议论着谢徵的伤势,萧赜与尹略赶至此,下了马后连缰绳都顾不得系,就匆匆忙忙的要往府里头走,却是一言不发就往里头闯,两个门房皆要拦路,急忙喊:“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萧赜只一心往前走,自有尹略应付门房,他只说道:“孤来看看谢娘子!”
尹略展平双臂挡住两个门房,那二人到底还是没再也不敢再阻拦,只得折回到门口去,无奈的替萧赜和尹略将那两匹马牵到旁边去拴好。
萧赜虽不曾光明正大的去过谢徵所住的院子,可早前为试谢徵身份,也曾夜探侯府,自然晓得谢徵住在何处,纵然不知,这一路往府里头走,看那些丫鬟端着热水捧着汤药往同一个院子进进出出,也该清楚谢徵住在哪儿了。
尹略一路跟着萧赜寻到雅竹苑外头,还没走进去呢,迎面就见陶弘景从里头走出来,其身后一个医女,提着药箱在西跨院追出来。
“太子殿下?”陶弘景见萧赜在此,有些诧异,而萧赜碰见陶弘景,也赶忙向他询问:“陶弘景,谢娘子怎么样了?”
“郡主她……”陶弘景说话间吞吞吐吐,至此又一声轻叹,低下头好似很失落,停下来没再往下说,却叫萧赜听得心惊肉跳的,满脸担心,怔怔的问:“她怎么了?你说啊!”
陶弘景抬起头与萧赜相视,直言道:“郡主伤势严重,恐怕不大乐观……”
“她既是伤势严重,你怎可在此时离开!若她有什么事情,急需用你怎么办!”这个时候,萧赜自然是希望陶弘景一直留在这儿的,就差叫他时时刻刻都呆在侯府了。
陶弘景却又说道:“郡主身上的外伤,皆已上药包扎,可内伤就……就……”
见陶弘景说话总这般隐晦,萧赜当真是又急又燥,索性将目光投向跟在陶弘景身后那个医女,道:“你来说!”
医女坦率直说:“郡主内伤最为致命,如今命悬一线,能不能熬过去,只看今晚了,如果明日一早,郡主能醒过来,这伤势自会好转,可若是醒不过来,那恐怕……就只能准备后事了……”
萧赜如今最怕听到这种话,拂袖怒斥:“胡说!你胡说!”
他这话一说完,就越过二人走进院子,却又望见陈庆之也站在院子里,正对着谢徵紧闭的房门急得团团转。
“殿下!”陈庆之望见萧赜已然至此,停下来正要向他行礼,可萧赜却只是看了他一眼,而后就默不作声的推门闯进谢徵闺房了,陈庆之知道里头如今在做什么,忙紧忙唤道:“殿下!”
他本想将萧赜叫住,奈何萧赜已经走进去了,尹略也正想跟进去,他如今只能将尹略拦下,说道:“里头不方便。”
尹略意会,只好退至院中等候。
里头的确不方便,谢徵满身血迹,伤口清洗包扎了是不错,可衣服总是要换的,如今玉枝就正在为谢徵换上干净的衣服。
桓陵并未避嫌,只是转过身子背朝着谢徵床榻,玉枝坐在床边,眼看就要为谢徵换好了,这个时候萧赜却闯了进来,她心中一惊,赶忙拉起薄被遮住谢徵的身子,彼时桓陵也已将萧赜拦住,喝道:“你怎么来了!”
“孤来看看谢娘子!”让桓陵拦住,萧赜对谢徵的担心在这一瞬间就已化为对桓陵的气恼。
桓陵何尝不因他擅闯谢徵闺房而置气,他深吸了一口气,就伸手指向门外,冷着脸斥道:“你出去!”
萧赜压着一肚子火,正想推开桓陵硬闯过去,转眸却见玉枝放下床帏,这才知道自己来的不是时候,于是只好转身往屋门方向走了,却只停在门边,面朝着门外,并不跨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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