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晔放下手里的茶盅,似乎有些惆怅,言道:“可他到底还是跟谢徵走得近,先不忙给他差事做,探清楚他的忠心才要紧。”
“此事也急不得,得慢慢来,”刘放半弓着身子,一副谄媚之态。
萧晔长舒了一口气,只道:“你看着办吧。”
说罢,他便站起身来,转身往里屋走去,刘放作揖:“下官明白,”而后也自行退下。
式乾殿内,萧道成休沐了十数日,久未办公,今日陡然上朝,竟有些不适应了,是以一回到式乾殿,便瘫坐在金丝楠木椅上,像是泄了气儿一般。
曲平知他心思,站在一旁,就招手唤了三个宫娥近前来,那几个宫娥也颇是聪明伶俐,紧忙走上来,一个跪在萧道成身后,给他捏肩,另两个跪在前面,一左一右的给他捶腿。
守在殿门口的内侍进殿禀报:“禀陛下,尚书省曹令使来了。”
萧道成冲内侍招了招手,内侍会意,即刻就出去传召曹令使。
只听萧道成叹道:“有日子没上朝了,尚书省的奏本,怕是都堆成山了。”
尚书省令使曹安进殿,身后跟了两个内监,抬着一张书案,书案上摞了两堆奏本,数量却并无萧道成预想的那么多,两堆加起来拢共不过十数而已,萧道成暗暗松了口气。
曹令使进殿,走到大殿正中央,便跪地伏首,道:“微臣叩见陛下。”
“起来,”萧道成有气无力的挥了挥手,言道:“奏本搬上来,就退下吧。”
“是,”曹令使给身后两个内监使了眼色,那两个内监这便放下书案,各抱了一堆奏本,佝偻着腰走上去,稳稳当当的将奏本放在萧道成面前。
而后一行三人便退下了。
面前的十数册奏本中,萧道成一眼就望见两本密奏,皆因密奏以布帛包裹,并用火漆印蜡封了口。
萧道成抽出那两本密奏,一一批阅,上面一本,弹劾了交州刺史中饱私囊,私吞军饷,下面的一本,便是谢徵所写,弹劾了程率和萧映。
交州刺史私吞军饷并非小事,萧道成又气又恼,可又不知此事真假,便吩咐内侍传召李叡觐见。
萧道成又打开了另一本密奏,得知程率狗仗人势,为虎作伥,又憋了一肚子火,虽说交州刺史的案子大过程率的案子,可交州刺史毕竟远在天边,一时半会儿处置不得,也查证不得,他正在气头上,自然而然就要拿程率来开刀了。
他拍案,骂道:“混账东西!”
天子动怒,将殿内一众宫女内侍都吓得不轻,除曲平外,别个都吓得跪地了,曲平给捏肩捶腿的三个宫女打了个手势,示意她们退下,那三个宫女已吓得浑身发颤,生怕被迁怒,忙不迭跑了下去。
萧道成又催促道:“速传李叡!叫郑回也过来!”
有一个内侍连滚带爬的跑出去传话,萧道成仍坐在那儿,又拿起两本密奏仔细端详,嘴里不时骂道:“拿着公饷,还贪得无厌,都是群吃里扒外的东西!”
未几,御史台御史大夫李叡与廷尉署廷尉郑回匆忙赶来,巧的是二人一齐至此,便也一齐进殿,二人双双跪地,正要行礼,萧道成却不耐烦的说道:“不必行礼,都起来!”
萧道成直言:“有人给朕上了一道密奏,弹劾临川王府主簿程率,私营青楼赌坊,以权谋私,收受贿赂,鱼肉百姓。”
底下的二人面面相觑,并未言语,萧道成继而说道:“那家青楼在秦淮河畔,名叫胭脂坊,两家赌坊就在青楼后面的小巷子里,可知朕召你们前来所为何事?”
二人一齐跪地,皆回道:“老臣明白。”
“明白就好,速去拿人!”萧道成额上布满了青筋,是肉眼可见的青筋暴起,看得见的生气。
李叡与郑回领了旨,当即就出宫了。
御史台乃是监察机构,向来有监察事务、监督朝廷官员的职责,今日便负责查抄程率所开的秦楼楚馆;而廷尉署有牢狱,称廷尉狱,朝中大臣如若获罪便下廷尉狱,当初公孙遂便是在廷尉狱自缢的,而廷尉署今日便负责拿人。
李叡与郑回,二人可谓是分工明确。
二人回了御史台和廷尉署,各自带了人手,赶往秦淮河畔,可巧的是,两方人手竟又是同时抵达胭脂坊的。
这会儿正是白天,青楼的生意并不同晚上那般兴隆,虽不至于人来人往,可也是门庭若市。
郑回带了十来个人,四个跟着他闯进了青楼,另几个跟着左右两位廷尉监往后面的巷子里去了。
李叡不过是来此查封馆子的,自然是不慌不忙,不紧不慢的,着手下清场。
馆子内一众男男女女受了惊吓,东奔西窜,纷纷落荒而逃,场面几度混乱。
郑回派去赌坊拿人的两位廷尉监带着人回到胭脂坊来,向郑回禀道:“后面未见程率。”
正说着,就闻楼上有人破口大骂:“哪个不怕死的狗东西,敢耽误老子做生意!”
话音未落,程率已然走到了二楼的护栏前。
程率衣衫不整,睡眼惺忪,显然是才被吵醒,他还不知是李叡和郑回过来,待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方知自己惹上大麻烦了,于是赶紧又转身想要往屋里跑。
郑回指着楼上,大呼:“把他拿下!”
身旁的两位廷尉监立时飞身而起,一左一右的摁住了程率的肩膀,将他拎了下来。
程率被甩在地上,正好就趴在郑回脚前,他颤颤巍巍的仰头望着郑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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