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有时候像条缠在喉口的蛇,越缠越紧,直至窒息。自以为是逃离或躲避,最后兜兜转转才发现终究逃不出这个怪圈。
霍左将手抬起,离沈一弓的面庞将有几寸时又堪堪停下了。他哑着嗓音,笑不是笑,哭又不是哭。
“你还的清吗?”
他的手一点点地攥紧,指甲卡进了肉里。双眼中黯淡下的一二不甘就那么藏匿在了闪烁里。
“当年不是我,你早就成街边冻死的乞丐。我救得你,我教你功夫,我让你复仇,我把你从雪地里一条狼狈的狗变成了能站起来的人。”霍左不气反笑了起来,仰着头看着他,“你还?拿什么还我,沈一弓。你以为你替我挡的那几颗子弹就算了吗!你拿什么还我!”
沈一弓转过了身去,脸隐没在阴影中抬起手:“请您离开吧,霍先生。”
霍左没动:“你要我走又为什么不敢看我。”
“请您离开。”
“你胆子还是那么小吗,沈一弓。”霍左的指尖轻轻叩击在桌上,“哒哒”地响,像是步入倒计时的表,“你不敢看我,因为你怕。你怕我。你心底那个诚实的答案呢?不敢说?”
霍左终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缓缓靠近了他:“你怕什么?”
沈一弓咬着牙关,却始终不肯回头。
“你回头呀,你倒是看我。你怕什么?”
沈一弓身形未动,却听刀锋破空响起,下意识将两侧藏匿双刀拔出鞘来侧身挡下。谁想下一瞬,霍左直接双手把刀一松,赤裸的脖颈直直对准了沈一弓的刀锋。
刀尖瞬间停下。霍左又往前进了半寸,眼睁睁看着沈一弓双手握刀朝后退却。
他将喉口弱点朝男人的刀尖逼去,一步进,一步退。一双眼紧盯着沈一弓不放。
“机会给你。这辈子也许你就这一个机会能杀我。”
沈一弓呼吸渐渐变沉,他看着自己的刀尖距离霍左喉口的皮肤越来越近,直直逼上,随时都能割开他的咽喉见着殷红。
可他的刀还是退了半寸。霍左嗤笑了起来,他微垂下眼帘胸口因笑而颤动起来:“你不会杀我,你一直都在想我,这点你改不了。”
他的手握住了沈一弓的刀。血从他掌心渗出来,一滴滴顺着他手腕流入袖子里。
“这辈子我都是你的瘾,想戒?你戒不了的。”
沈一弓猛地将刀抽回来,一个挺身将他往前一撞。霍左的身子朝后倒去,踉跄着撞开了桌上的杯盏。听瓷器碎裂声乍然响起,那两把刀锋直接穿透了木桌深深扎在了霍左肩膀外的两侧。
半点都未沾及他分毫。
沈一弓将身逼在他身前,两个人鼻尖触着鼻尖,呼吸杂着血腥味缠在了一起。霍左抬起带血的手掌一把扣住了沈一弓的下巴。两侧的刀锋倒映出他的影子与他嘴角过分得意的笑。
“看,你拿什么还我?”
下一刻身上青年狠狠咬在了他的嘴上。血在他两个人的口中扩散开来,沈一弓胡乱搂紧了他的身子将他整个人从桌上抱了起来。被重重击溃的理智这一刻早已烧成灰烬,半点残渣都不剩下,所有曾被压抑着的yù_wàng仿若洪水汹涌而来。
遍地狼藉、满屋沉重的喘息。那股血腥味夹杂着冷冬热茶的沁香在屋中弥漫。
当烟重新再在这屋中燃起时,本炽热的情潮早已逝去。霍左趴在沈一弓结实黝黑的后背上轻轻摸过男人那几枚弹孔。烟灰落下,正好在他肩胛骨之中,他拿指尖一一掸开,随意开口道:“你大了不少啊。”
沈一弓侧靠在枕头边抽烟:“总不至于一点长进都没有。”
“三年时光,够碰上不少人了。”
“人都是要往前走的。”
霍左别开了目光,轻笑道:“也是。人吗……得不到最好的,总都还是有别的能凑合。”他坐起身,背靠着沈一弓在床边垂下赤裸的双腿。嘴里叼着烟,眼神飘浮着也没有一个具体看向的地方。
两人一时间无言,仿佛刚在屋中发生的一切都不应存在,不过是临时起意,谁也不愿先承认谁先低下了头中了邪似的忘却过往,软弱妥协。
“下个月我要跑天津,月底回来。”
沈一弓没有搭腔,只是自顾自抽着烟,闪开目光不去看他。
“若有事,程长宇回来跟你联系。”
“你的事他在办?”
“上海这边的话,是。”
说完这些,霍左掐灭了手里的烟伸手去捡地上散落着的衣物一件件穿了起来。沈一弓支起腿来,双手交握在膝盖上,望他动作,目光在他后背的陈年老疤上徘徊。他看着男人将衣服穿好,把松开散落的碎发重新在脑后随意一扎,开口:“沈一弓。”
沈一弓望向他侧过来的面容。
“我要死了,你来送葬吗?”
他沉默片刻,道:“我给你上香。”
霍左取过桌边的手杖,又拍了拍礼帽上的灰,听他回答笑着说了一句:“也好。”便将帽子戴上,开门走出了屋去。
门没关,由沈一弓卧室床边能直接看见楼梯上的景象。霍左背影闪下了楼梯之后,正能对上穆秋屏捧脸坐在上楼台阶那儿不知所措的目光。沈一弓觉得有一丝头疼,他胡乱裹了件衣服就往门边走去,看穆秋屏还在台阶上坐着,从她抬了抬下巴:“进来吗?”
她一副受惊小鹿的面容,犹豫片刻,蹦着小碎步低着头跑进屋来。
沈一弓取过水壶重新又倒了一杯茶:“不是让你回家等着,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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