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全安一愣,不高兴了。
怎么的,刚过河就想拆桥啊?是,乌红天麻是很珍贵,很稀有,很抢手,但要不是他在暗中袒护,能这么顺利就追回来?
要知道,那回春馆背后也是有人的好吧?
正要再开口,就听盛竹继续道:“别人,少了五十两我是绝对不会卖的;大人您不一样,您为官清廉,两袖清风,我再五十两一斤卖给您,还算个人吗?”
张全安:“……”
总感觉这话不是在夸他,而是在讽刺他。
他为官清廉?哼,别以为他不知道,百姓们暗地里给他取了个绰号,叫什么“十钱县令”,骂他是个贪官呢。
但转念又一琢磨,觉得自己可能想多了,盛氏不过是一个乡野村妇,字都不认得几个,懂什么叫讽刺,估计就是单纯地想拍他马屁而已。
于是,张全安也就心安理得地接受了“清廉”这个人设,小眼睛笑成了一条缝。
“行,既然弟妹一片心意,我也就不客气了。你看,多少钱合适?”
盛竹想了想,一脸肉痛,说:“那就…四十九两五钱吧!”
张全安抽了抽嘴角,“……谢谢啊。”
果然是乡野村妇,一点儿不大气,便宜五钱银子也叫便宜?
无所谓了,反正他又不差钱,不在乎这五钱五两的。
张全安马上让人过来称了下天麻的重量,结果跟苗掌柜说的一致。
“十二斤八两,每斤四十九两五钱,算下来一共是……”他举头望天。
“六百三十三两六钱。”盛竹随口道。
张全安诧异,然后鄙夷。
当年他可是实打实靠自己的能力考上的进士,能在举国那么多优秀学子中脱颖而出,算学自然是不会差的,他都还没算出来,你个粗鄙村妇就算出来了?
看在沈篱的份上,张全安还是给足了盛竹面子,只笑道:“弟妹果然麻利,不过我还是再算一遍吧,省得错了,占了你们家的便宜,哈哈。”
说着,他让子。
盛竹在旁边瞄了一眼。
张全安用的是格子乘法,又名“铺地锦”,就是用算筹一个个列算出来,然后再相加——她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数学书的某个角落曾经有介绍过。
张全安画来画去,口中念念有词,还掰了几次手指头,足足花了半刻钟,算了两遍,才终于有了答案。
“六百三十三两六钱…”竟然跟盛竹说的丝毫不差!
这、这怎么可能?
张全安大吃一惊,看怪物似的看向盛竹,“弟妹学过算学?”
盛竹一脸懵:“什么是算学?”
连什么是算学都不知道,可见根本就没学过,难道是蒙的?可这也太准了吧。
张全安不服气,他堂堂一个县太爷,居然输给了一个目不识丁的粗鄙村妇,说出去还能见人吗?
他便问:“那你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算出天麻价值的?”
“原来大人说的是这个,很简单啊。”盛竹恍然大悟,然后剖析给他听,“十二斤八两,一斤卖四十九两五钱,先假定一斤卖五十两,那就是六百四十两;再扣除多算的每斤五钱,等于要扣除六两四钱。再用六百四十两减去六两四钱,不就是六百三十三两六钱吗?”
简便计算了解一下。
这次轮到张全安一脸懵了,不仅懵,还脑壳儿疼。
他一把抓住旁边的沈篱,“沈兄弟,你媳妇说的,你听懂了没有?”
沈篱看着盛竹,眼里盛满笑意,点头道:“听懂了,很简单啊。”
张全安被打击得不要不要的,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年纪大了,脑子钝了,所以才跟不上年轻人的步子。
他在心里叹气。
老了,不服老不行啊,等会儿一定要吩咐厨房,炖点儿猪脑汤给他补补。
算好了价,张全安叫人拿来了几张银票跟一些碎银子交给了沈篱,又反复叮嘱下人,一定要好好保存这些天麻,千万不可损坏,更不可丢失。
然后,他起身道:“走吧,我送你们出门。”
沈篱忙拒绝:“不用了,大人公务繁忙,怎好麻烦。”
张全安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眯眯地说:“不麻烦,以咱们的关系,你还跟我客气什么?”
说着,领头往外走。
夫妻俩对视一眼,只得跟了上去。
三人边走边聊些家常,盛竹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就顺嘴问了出来:“大人又不是开医馆的,买那么多天麻做什么?”
张全安高深一笑。
那时听苗掌柜说起这乌红天麻的妙处,他就动了心思。当今圣上有一后四妃,最受宠的当属九皇子的生母瑾妃娘娘,除了九皇子,瑾妃还育有一女,听说自幼聪慧过人,深得圣上喜爱,刚过周岁就被封为延禧公主。
不知是不是老天爷也妒忌她的好命,这位延禧公主虽然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身子骨却不怎么争气,有头痛眩晕之症,久治不愈。
若是他把这极品乌红天麻献上去,治好了公主,哪怕只是缓解了她的病痛,就会有一场泼天的富贵等着他。
想到美处,章全安忍不住心潮澎湃。
然而他很快就冷静下来,打消了这个主意。
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七品县令,连宫门都进不去,谈何献宝?更何况,要是被他的上级知道他越级上贡,怕是会心生不满,考绩的时候给他下绊子。
思来想去,张全安还是打算把这批乌红天麻直接献给九皇子,九皇子是延禧公主的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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