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建筑被损坏的部分,返虚修士疑惑地问了一句,被余闲用巫曜宸给的答案搪塞过去。
对方未有起疑,又或者是不愿细究,当即转了话题,问起余闲下一步的安排。
当得知余闲等人要等宗门回复后,返虚修士提出送他们回醉仙霖落脚休息。
于是在这位修士的陪同下,太初观一行人再一次来到了醉梦峰的山门。
歼灭来犯兽潮的消息传回,醉梦峰上下如释重负,继而欢欣鼓舞,喜不自胜。
范掌门出面表达感激之情,并向几人赠以厚礼。他本来还想举行一场隆重的答谢礼会,但被余闲婉拒了——主要是另外几人对那个着实没兴趣。
最后余闲单独去跟范掌门私下会谈,其他人则在醉梦峰山门范围内自由活动。
“余道友,此番妖兽来势汹汹,虽然本门这次的危机暂得解决,但看其它地方妖兽的攻势,可以说未来甚不明朗,我实在是难以安心,所以,我有个问题不得不问,若有冒犯,还请余道友见谅。”
范掌门忧心忡忡地说道。
余闲:“您但问无妨。”
范掌门犹豫着道:“我想问……道尊他老人家是否知道此事?倘若那些个兽皇决意孤注一掷,不惜生灵涂炭也要与我等人修不死不休,道尊他可会出手?”
问完这番话后,范掌门难掩忐忑之色,暗中仔细观察余闲的神情。
余闲神色不变,甚至连嘴角的弧度都未增减分毫,淡然自若地道:“您也太看得起我了,这等事,哪里是我能知晓的?”
范掌门讪笑两声,神色纠结,欲言又止。
余闲端着酒杯,瞥一眼他脸上神态,暗暗一笑,道:“论修为论资历论年纪,我都算您的晚辈,您有话直说便是。”
“这……”范掌门仍有些踌躇不定,过了好一会儿才鼓足了气,“我听说,道尊他已经……已经长辞于世,敢问这是不是……”
他话未问完,余闲便将酒杯往桌上一放,力道不轻不重,发出的声响既不显得像在示威,又足以打断范掌门的问话。
她似笑非笑:“您听谁说?”
范掌门一愣,反应过来后目光躲闪,眼底浮现一抹后悔。
“我记不太清了,许是无意间从哪里听到的流言,最近事务繁杂,给我忙昏头了。余道友莫怪,莫怪,哈哈。”
范掌门强压心虚,故作镇定地言道。
余闲将眉一挑,重新换上谦逊礼貌的笑容,像是忘记了刚刚的对话一般,说起了别的事。
……
妖域。
身材伟岸的女子坐于案前,聚精会神地审阅案上堆成山的玉简。
某一时刻,她忽地神色一动,放下了手中玉简,道:“进来。”
一名男子从外走进,单膝跪地,低下头恭敬道:“王上。”
寅山:“何事禀报?”
男子面有迟疑之色。他身后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尾巴微微向内蜷缩,反映出他此刻的心情。
“您真的不考虑征伐人修么?”
他终于问出来,微颤的声线透着些许畏惧,以及某种不甘。
寅山却表现得有些漫不经心。她重新拿起玉简,嘴里说道:“怎么又问这个,下面那些大妖给你压力了?”
见寅山没有动怒,男子胆子大了一些,道:“是,它们老问属下您的想法,总跟属下抱怨,说其它兽皇如何如何让人修大吃苦头,我们却龟缩在此,不光被人修看轻还被其它兽皇治下妖兽看轻。属下自己也咽不下这口气,这么好的机会,您为何不参与?等以后妖族大胜人修,我们可什么都分不到啊。”
寅山听他说完,半天没有回答,直到将手中玉简所陈之事分析完毕,用神识写入批示,才不急不缓地道:
“为什么你会这么肯定地认为,胜利的将是妖族?”
男子:“属下虽不知内情,但若无必胜的把握,诸位兽皇必然不会一同发动攻伐。最后结果,即便不能彻底压制人修,至少也能咬下人修一块血肉。”
寅山轻轻颔首,蓦然发问道:“你对空极道尊了解多少?”
男子愣了一下,道:“属下曾看过一些有关于此人的记载,也听闻过不少他的传说。”
寅山:“那你该知道他有多强。”
男子:“属下明白。可是既然诸位兽皇选择了动手,那说明……”
寅山:“他已经死了。”
男子先是一呆,随即大喜过望,丝毫没有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这岂不是天助我也?!”
“错了。”
寅山淡淡道,拿起了另一根玉简。
“死了才更可怕。”
男子这下完全呆住了。
“为、为什么?”
“死了的人,没有顾忌。”
男子一脸茫然。
寅山再次发问:“如果你是空极道尊,会不会担心,自己死后,有朝一日妖族崛起,重新把人修逼进绝地?”
“……会。”
“那你会不会在死前为人修留下后手?”
“……”
“你认为,这种后手,会强到何种地步?”
“……”
连着两个问题男子都没有回答,但他的神色已表明了他内心的答案。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将头埋得更低,沉声道:“属下愚昧。”
寅山不甚在意地挥挥手。
男子随之告退。
男子离去后,过了几息,房间中突然响起一声轻笑。
笑声轻柔,似是令空气都温软几分。
“你又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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