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否认的是,独孤慕语与嘉阳在一处总是自在的,那是出于本能的熟悉与信任。
嘉阳自是免不了过问那五年之事,她只寥寥数语带过,嘉阳脸颊却有泪珠垂落。坐于她身侧的魏文初依旧沉默不语,满腔心思似乎都去了云霄九外。
伺候在右的景雯已然递过帕子,她回首看向独孤慕语时神情也有怜惜之意。嘉阳好容易才止住了泪,才抬眼去看她泪珠又簌簌地落着。
独孤慕语最是看不得旁人垂泪,尤其嘉阳最易伤感落泪,她呆立在地一时间手不是手脚不是脚了。
“算不得太糟糕,到底是凭自己的双手走了过来。倒是,惹得娘娘娘伤怀了。”说着时舌头也打着结,说完才发觉半分算不得是安慰。
好在嘉阳终于是收住了情绪,只是那哭红了的眼很是惹人心疼。“是啊,到底是凭自己的双手挣出来的,哪似本宫这般,离了陛下,便什么也算不得了。”
“皇后又在说胡话了,你生来就无须吃这些苦头。何况,你我夫妻一体,不离不弃。穆亲王妃这一生是坎坷了些,但磕磕绊绊后自有老七接着,皇后也就不必太过伤怀了。”魏文初说罢拍了拍嘉阳的守背以示宽慰。
嘉阳连连点头,唇边挂着似有似无的笑,泪痕迎着光熠熠生辉,恍若隔世银河,遥不可及。那是独孤慕语在嘉阳脸上看到的,像是疏离的情绪。即便她并未表露丝毫,大抵是直觉,独孤慕语就是看到那盈盈浅笑下的真相。
“千难万险后也是该得到圆满,一直听闻穆亲王有意归隐,将由长子承袭爵位。穆亲王立下赫赫战功,慕语与陛下又是青梅竹马年少情谊,陛下何不成全他二人退隐。”嘉阳说罢给予她一个
嘉阳所说正如独孤慕语所愿,只是嘉阳如此苦口婆心说罢,魏文初毫无动作。屋外忽而传来小儿嬉闹声,与里间一语不发的冰封肃静截然不同。
独孤慕语猜想着她幼时是否也似修儿和太子一般,那瑰丽的美妙只一瞬便破灭了。适才她脑海里浮现起的是满目疮痍的司府,那样的一个地方,原就注定没有欢声笑语。更何况,她根本不知道要如何开怀大笑,更不知道要如何嬉闹,她的少时,定然是乌云密布。
魏文初直勾勾地看着出神的独孤慕语,许久未曾回神,他脸上随之绽开了笑:“说是青梅竹马,骑马弄青梅的乐趣却是从未有过的。慕语素来寡言少语,大多时候孤都是静坐在侧,她则是习武练剑。春夏时节最得她欢喜,扑蝶赶蜂的乐此不疲。”
魏文初说时看着嘉阳,眼里引出的是她的模样,可是眼神却是飘渺地落到升起青烟的铜炉上。
嘉阳突然吃笑道:“原来脾性确是天生的,本宫方才想着一个玲珑剔透的小人终日刻板地习武练剑,那副景象该是致趣满满的。”
嘉阳字字句句都绕开了携手之人,看穿事实真相后,起初会痛苦不堪,到了如今,她已学会淡然处之。毕竟是一国之母,她如何都得学会掩藏心迹不为旁人所察。
“娘娘见笑了。”独孤慕语说罢郑重地起身行礼道:“时候也不早了,王爷尚在府中等着,臣妇便不叨扰陛下和娘娘了,臣妇告退。”
嘉阳急忙起身走到她面前:“这便走了吗?本宫已经吩咐了小厨房备了膳食,何不用过膳再回去?”
一直神情恍惚的魏文初终于是清醒了过来,随之附和道:“皇后说的是,你二人难得一聚,何不一道用膳。”
由是盛情难却,独孤慕语却是无比的清醒,她依旧坚持道:“谢陛下,娘娘美意。只是来时便应承了王爷回府用膳,今父女二人在府里怕是要等急了。”
“既是如此,孤和皇后也不便强人所难,只需记得日后和孩子们常常进宫走动,也算能给皇后和太子做个伴。”
“是!”独孤慕语利落地应声便退了下去,若是嘉阳再出言挽留她定然会应下的。面对嘉阳的软言软语,她是没有办法的。
修儿和太子在外头玩得很是开心,二人尾随藏在小太监身后正乐此不疲地玩闹着。修儿虽不似太子那般大笑大闹,眉眼却都舒展开了,唇边始终挂着笑意,这样的他依稀有了五岁稚童的模样。
他难得如此开怀,独孤慕语终使不忍心也只得打断了他们。见独孤慕语要带修儿走,太子自是有万般不舍的,却干脆地说道:“可还要记得进宫。”
修儿不做声只微微颔首,走时步子也迈的很大,好在他们赶在天色全然暗下时回到了府里。
她直奔小院去,里里外外看了几圈却未见到一个人,才见到千雪便问道:“王爷呢?”
千雪故作神秘地趴到她耳边低语道:“王爷正在起火烧饭呢!”
这倒是叫她大吃一惊,独孤慕语才听罢便三步并作两步地赶去,原以为会鸡飞狗跳的,到了门外才发觉里头一片祥和。劈柴担水的更司其事,独独无人进里头去。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命了奴才们噤声,自己则悄声趴到门外偷偷地看。
只见一袭墨色锦袍的人正有条不紊地忙碌着,衣袖挽到手肘处,执起菜刀时手上浮起的脉络清晰可见,那是勾人心魄的纹路。昏黄的烛火下晶莹剔透的汗珠自脸颊滑至下颌角,勾勒出美满的轮廓。锅里升腾的热气氤氲着,他微眯起眼往后退了半步。
看着他忙碌的身影,独孤慕语的心狂烈地跳动着,酸甜感在口腔蔓延游走至天灵盖,独孤慕语猛地打了个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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