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儿子的疑问,张擎苍只是哼了一下,便冷漠道:“这些个政策都是些假的,你自己可以去现在的津药化工看看,看看还有没有人上班……你知道现在津港一年的财政支出有多少?财政收入又有多少?两年前津港的财政收入是年2000多亿,去年公开的报表上就只有1800多亿了!而津港一年光台面上的一般公共支出就是3000多个亿,还有那些个财政转移支出,还有这么多新建项目。如今形势下,你还想让市府那边投几个亿来救一个厂子,那不是笑话嘛!”
张睿明一下没了声音了,确实,他知道对于津港这样量级的一个近一线城市来说,如果不是陷入疯狂的卖地拍地、土地财政的局面,一般来说,当地的财政收支都是入不敷出的。加上这前几年限于国家的严厉调控,津港就算有心卖地,也不敢卖的太过打眼。现在情况稍微好转一点,可全市这么多企业,为什么偏偏就要救你这样一个刚刚因为污染环境被重罚的民企呢。
“张圣杰想还是想的好,想以津药化工必须支付的三亿多环境修复赔偿费国家入股技术资金的形式进行升级改造,用力抵扣其支付的赔偿费用,想一边能让环境修复,一边将津药化工技术升级,花津药化工自己的钱,入的是国家的股……呵呵,可是他哪里想到,津药化工早就是一个彻底的烂摊子了,就算他想靠行政手段去逼迫津港发展银行贷款出来,可人家银行也不是傻的,这样明显有进无出的钱,人家怎么可能会去做嘛,我反正听说,是最好也没能拿到贷款,厂子债转股也没能推进下去,市里见实在救不活了,也没再怎么花心思……昨天就已经出了破产清算的公告了,你王叔也是在里面看到了那公告,一时想不开,就……先走了。”
张擎苍说的低沉,语气听不出情绪起伏,张睿明却知道在他刚刚那看似平静的陈述里,却是一番风起云涌。
他望着窗外,此时正经过市郊的一片公地,张睿明记得不久前,这里还是一片荒野,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国产品牌的4s店在这野地里杵着,可现在才过了几个月,竟然有一片片钢铁森林拔地而起,看挡板上的名字,全是一些“爱德华.中央绿地”、“英伦首府”“加勒比后海岸”之类的洋气名字,光听这些个项目名称,还以为这是在万国博览会上呢,可一睁开眼,才发现这不就是津港的三环、四环以外了嘛。
看着这尘土飞扬的城郊空地上,这些个拔地而起、正干的热火朝天的楼盘项目,张睿明不免一阵感慨:“哎,同样是贷款,为什么这些个银行就能轻轻松松的把钱贷给这些个房地产商,难道就不能考虑一下支持这些个真正栋梁的实体行业?我们这样一个大国,没有了民营企业,没有了从像津药化工这样能把商品卖到国外去的民营企业,几个亿的就业人口去到哪里?都做卖房吗?都去互联网?还是都去搞主播,刷抖音?这不现实嘛,这样下去,国家经济总有一天会出问题嘛。”
张睿明的抱怨传到张擎苍的耳朵里,却只是换来了这位老人的嗤笑。
“你懂什么?你以为上面不想救实体经济?我告诉你,现在的国内的事情很复杂,你个只知道检察院里面那点东西的,我和你说也没用。”
父亲这样一说,张睿明倒来劲了,他不服道:“爸,我办过的民案确实不多,可我办过的诈骗跑路、非法集资的老板们可不少,这里面的道道,我可还真是清楚。不信,我和你扯扯?”
张擎苍把脸一撇,没拒绝也没答应。
“我先给你说下啊,我觉得,我们现在实体经济上的困局主要出在几个方面:首先啊,是这个融资难,你,看看这年头集资诈骗、疯狂借高利贷,然后全家跑路的那些判决书,基本上被告都是搞实体的老板!我当时做过一个初步的归纳,这些人都是因为实体经济,搞生产的话,融资渠道极度困难。银行几乎不给微型企业贷款。以我们津港来说,年营业额3000万以下的,在津港发展银行那边,都算是微型企业,这些个企业想要贷个款,那是难上加难,一道道程序走下来,起码脱层皮,而且经常回访、贷后管理什么的,那钱到了口袋都不能踏实,这就让那些个真正需要融资扩大生产,或者转型发展的企业主没办法活下去,最后就只能通过集资诈骗、或者骗一大笔高利贷跑路,这种现象在去年是一个高峰,不止是我们津港,去看看长三角一线,那是一片暴雷的。”
张睿明说的流畅,有理有据,张擎苍的脸色一变,倒没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算是给了儿子肯定,让他继续说下去。
“第二个,我觉得就是现在这些个疯狂上涨的用工成本。对于一般老百姓来说,好像涨工资是好事,但是看看现在的物价涨幅!速度远超工资涨幅,我都不用去查cpi,就看看身边的数据,现在猪肉、水果什么价格?养老金涨幅又是多少?再加上房价,现在大家的消费**怎么样?还需要说吗?现在哪还有人敢乱花钱?这样反过来,又牵扯到实体经济的一个关键问题消费不足上,这个我就不展开讲了,我也不专业,只知道大概是这个原因就行了。”
面前的老人是自己的父亲,这让张睿明憋了好久的心里话得到了释放,这些天和妻子因为这“房事”上窜下跳,搞的心力交瘁的,也算是被这纷乱的经济局面吓到了,平时没人可以讲,唐诗不会愿意听,单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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