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睿明想起自己以前在宁丽县接触过的一个案子,当时宁丽刚通完高速公路不久,很多老百姓喜欢白天走上高速抄近道,晚上在高速公路上纳凉。一天一辆大货车行驶中发生交通事故,侧翻在旁边的应急车道上。
当司机血流满面的爬出撞的面目全非的车厢时,他看到一大群附近的村民围了上来。他赶紧向这些村民呼救,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这些村民视他如无物,冷漠的从他身边走过,提着塑料袋子和桶子,开始疯狂的抢装这辆货车倾倒的货物——工业盐--亚硝酸钠。甚至一个替他打电话报个警的都没有,在附近的这些老百姓装的盆满钵满后,在过路司机报警下,高速交警来到现场,开始救助这个可怜的司机,这个司机在被送上救护车之前还一直和哄抢货物的村民解释:这些都是工业盐啊!吃不得的,有毒的!不值钱!几块钱一吨。
然而抢红眼的村民们,没有谁听进去他的话。交警和增援的派出所民警一遍遍试图阻止哄抢的村民,却因人数上的悬殊比例而无用,甚至每拦住一个村民,就反被呛:“别人都拿了,凭什么我不能拿?!”
中国警察很多时候其实也讳忌使用武力的,特别在这种情况复杂,对象众多的高速公路上。
逼于无奈的警察,只能强行把柴油浇到剩下的工业盐上,才避免了进一步的哄抢,但是大量的工业盐已经被老百姓兴高采烈的搬回了家,警察们苦苦的劝告这些盐吃不得、吃不得,却被当作了耳边风,最后没办法,联系当地政府,发动乡镇各级公务员,一家一户去去劝说,告知这工业盐的危害:吃了会有恶心呕吐、腹泻、紫绀,心悸,血压下降,呼吸困难等症状,严重时发生抽搐,昏迷,如抢救不及时,或摄入量过多,甚至呼吸循环衰竭而死亡。
但是,村民们并不相信,他们固执的以为,这些干部是想骗他们把盐交出来,好拿回去卖掉的,当乡镇干部挨家挨户的来做工作时,这些村民把盐藏在猪圈里,藏在鱼塘边,就是不愿相信别人的警告。
过了两天,附近村庄出现了三起的食品中毒事件,都是因为把工业盐--亚硝酸钠当作食用盐烧菜导致的,庆幸的是,三人因为发现及时都抢救过来了。
然后被抢救过来的村民们,却令人大跌眼镜,一纸诉状把当地政府和那个司机告上了法院,幸而法院依法依规没有立案,但却给当时年轻的张睿明上了一课。
故事却远没有结束,最为可悲的是,过了半年,当地有个老婆婆因工业盐中毒身亡,她不像之前那些村民,拿回去就直接做菜,一出事,马上就传开了,这位一个人守在半山腰破泥屋的孤寡老人,是把工业盐拿回去用来腌咸菜,等到过冬时再一吃,就发生了如此悲剧,甚至死后许久才被人发现。
令人唏嘘。
现实如此讽刺,可怜、愚昧和贪利依旧刻在国人的骨子里。张睿明在此案之后,一直在沉思,到底什么才能改变群众的苦痛,是完善的社会福利还是迅猛发展的经济生活条件?
或者两者都不是,只有以法律才能改变人心,这是张睿明在宁丽那些年得到最大的收获。
托克维尔在《论美国的民主》一书中提到:“法律不能重新点燃已经熄灭的信仰,但能使人们关心自己国家的命运。法律能够唤醒和指导人们心中模糊存在的爱国本能,而再把这种本能与思想,激情和日常习惯结合起来,它就会成为一种自觉的和持久的感情。”
而这些话语在当时成为了今后指导张睿明法律道路的明灯。
但联系今天这起上访事件,法律真的能起到效果吗,若不是张市长答应了汤佐的要求,整个事情并不会因职工们对法律的敬畏而结束,那么,到底是法律更有规范力?还是经济利益更有吸引力?张睿明又陷入了沉思。
…………
张睿明见到井才良已经是晚上10点了,在市政府门口,所有南江集团的职工已经散去,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张睿明感到一种微妙的失忆感,不久前发生的那场风暴仿佛只是一个奇异喧嚣的梦。
还没下车,张睿明就看到一个身影等在市政府大院门口,走近一看,居然是井才良,厅长出人意料的居然在门口迎接张睿明,这点没人能想的到,张睿明自己一下子都有点受宠若惊,赶紧下车。但他看到井才良严峻的眼神时,他意思到自己太天真的。
当然井才良也没有任何训斥的意思,对于张睿明今天一天卓有成效的奔走,他第一句话并不是想象中的赞许,而是有些耐人寻味。
“你是怎么知道南江集团的委任律师是汤佐的?”
张睿明不敢透露自己与叶文的联系,答道:“我是经过之前在三河镇时发动了的一名南江集团的职工,他今天在市政府门口,他告诉我的。”
其实这样说也没错,确实王援朝当时在人潮之中。
“好吧”井才良看了他一眼说道:“你做好准备没?”
“什……么?”张睿明一下子没摸着头脑,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前面早上挤进聚集的人潮中时,沾了一身的汗渍污迹,头发也是乱糟糟的,奔波了一天,从市政府门口到时代之声杂志社,最后又是跑米仓市场,怎么可能还一身整洁得体。
“哦,不好意思,井厅长,我这一身……要么,我去换下?”
“没事,直接去吧。”
在三楼会议室门口,就看到了东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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