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何开口拒绝,也是一个难题。皇后身份高贵,亲开金口,纡尊降贵主动拜师,自己若太过不识抬举,将置皇室尊严于何地?
一条皇后心中却没有想到那么多。林元如今虽暴得大名,但从外表来看,分明还是个最多十五六岁的孩子。
见他面露难色,皇后对明治道:“陛下,先生莫不是嫌我资质驽钝,不堪造就么?还真是让人难过呢。”
明治哈哈一笑,对林元道:“我这位皇后啊,却是一位诗痴,常常读诗读得废寝忘食。除此以外,围棋也是下得很好的,朕万万不是对手。”
明治有两盘棋谱流传后世,从棋的内容来看,一般认为他有业余三段水平。不过这两盘棋都没有发生什么战斗,双方铺地板直到终局。所以林元以为,明治离业余三段还是有点距离的。
“先生有闲暇时,若能指点指点皇后,也不失为一段佳话。”
林元为难的原因,大半在于明治。天皇既已发了话,便就坡下驴道:“得蒙皇后看重,我受宠若惊。只怕自己水平不足,耽误了皇后。”
见他应允,皇后脸上显出笑容来,当下对林元盈盈一拜,便算是行过拜师之礼。
林元受了此礼,便应回赠物品作为师徒见面之礼。往怀里一摸,只有从奈良带来的胭脂。也没想是否合适,便将木盒拿出赠予皇后。此后师徒名分已定,林元多了个便宜弟子。
此时心中仍惊疑不解,不敢多呆,便再次告退,离开了御所。早有马车在宫门等候,一路送他回本因坊。
皇后出人意表的拜自己为师,难道真是出于对诗歌的热爱?
本打算见过天皇之后就去拜见皇后,岂料中间皇后自己来了,还是专门来找自己。
这中间没什么缘故才是奇事,只是一直未见叶室光子,想必她能知道一些端倪,却没有机会向她询问。
罢了,多想也是无用。既来之则安之,事情虽然有些诡异,但似乎对自己也没什么恶意。
接下来数日,林元与秀荣一起,每天操练林门弟子。报社诸事也进行顺利,终于到了付梓之时。
西乡隆盛对此甚为上心,印出样版之后第一时间便拿到手里。新报纸印刷清晰,毫无污渍,比起瓦版纸来字体小了很多,内容自然也多了不少,阅读起来却更为省力。
点了点头,首先翻到头版专栏,印入眼帘的先是福岛谕吉的一首长诗。
“穿越历史的长河
透过战争的硝烟
我站在无名烈士墓前
悲壮在眼前重演......
你抛下父母儿郎
毅然奔赴疆场
在炮火枪战之中
你牺牲战场
埋葬异乡
魂落荒莽
你走的太匆忙
没人知道你的名字
也没人知晓你的故乡
更无人说出你的年纪模样......”
西乡不禁眼前一亮,福岛这诗味道很正啊,这是拿出真本事了。看来这赌约,福岛谕吉赢面很大了。
这一版还有不少诗歌,都是福岛联系的文坛名流所作,质量也非常不错,与福岛本人的作品可谓各擅胜场。
但翻来覆去也没看到林元作品,找了半天,终于才在二版中找到。原来福岛作为总编,在二版中辟了一个小豆腐块,算是头版的尾巴。而林元的作品,就被丢在这里。
西乡不禁摇了摇头,这个福岛也太小气了。如此一来,林元受到的关注更少,赢面自也小了许多。
仔细看去,林元的作品名叫《早发的种子》:
“我是一名列兵
属于最低一级
我缩在土块的掩体下
等待着最后攻击
忽然我看见炮火
太阳向着阴云轰击
我一下子跳出工事
举起绿色的小旗
冲呵!我打着信号
大地却无声无息
冰山像冬天的军营
森林像俘虏样站立
我只有慢慢地倒下
雪粒多么密集
我害怕惊动了同伴
看见我这样死去
在我消失之后
春天自然得到了胜利
大队大队的野花
去参加开国典礼
她们从我的墓上走过
讨论着蝴蝶的外衣
我再少一点勇敢
就会和她们走在一起
我从没被谁知道
所以也没被谁忘记
在别人的回忆中生活
并不是我的目的......”
西乡隆盛拿着报纸的双手不禁颤抖起来。没错!就应该是这种感觉,这就是我多年求之而不得的那种意味啊......
福岛谕吉此时的心情非常忐忑。作为总编辑,他自然是早已看到林元的作品了,而以他的文学素养,很轻易就能判断出谁高谁下。好在自己动用了手段,将林元的诗调到二版不起眼的角落。而林元不知是没发现还是不在意,居然根本没有提出异议。
那么自己大概、或许、可能还有一线胜机吧!毕竟是以读者的来信投票以定胜负,只要没人注意到这首诗,那么自然也就不会有人给他投票。
报纸刚发售一天,他已经往收发室跑了两趟。当听到还没有收到读者来信的时候,心里竟莫名的有一种轻松感。
但是该来的总是会来。第二日一早,信件便如潮水般涌来,转眼便将收发室淹没。新报纸的魅力是事先无人料到的,精美清晰的版面,低廉的价格,一经发售便大受欢迎,很快被抢购一空。虽然《东京日日新闻》仅是针对东京都附近,第一天也卖出了五十万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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