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家府邸门外,明明都将近申时,来往走动的人群却是比往日要更多一些。
不难遇见,这些多是各方势力所放出的探子,目的便是为了探知北魏的御史中丞高辰能否平安顺利的从宫家将秦烜带回衙门归案,因为此事对各方的影响那是不言而喻的。
从秦烜是否能顺利归案便能看出宫家对新主北魏朝廷到底抱着一种怎样的态度?
距离宫家府邸百步开外的一辆马车内,有人已经郁郁等候多时,却始终不见有人从宫家府门中走出,眼见天色渐要西沉,再沉稳的心思也不觉生了几丝慌乱来。
“女公子,咱们还要继续候着么?”
负责驾驭马车的车夫拨开了车帘,向里边的女公子请示着。
“当然,一定要等到有人从宫家出来为止。”
陈小鱼不觉拽紧了拳头,这人自进了宫家后竟是再也打探不出一丝消息来,很显然是不正常的。
“是!”
车夫恭敬放下车帘,退回了原位。
也就是在这这对主仆话语间,一阵骚动声想起,竟然是衙役押着囚车陆续在宫家大门前停了下来。
看到这般架势,周围人群气氛似砸了锅,纷纷议论不休。
这情势,怕是高辰已然拿住了秦烜,只待人从宫家出来了!
果然,也就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宫家的大门轰然而开,从里面端正走出来的,不是高辰又是何人?
只见高辰一身公服肃然端方,一股生人莫近的气势正步而出,脸上表情也是显得过于淡漠了些,可目光却十分锐利。
众衙役见到高辰,忙躬身行礼,道:
“属下等参见高御史。”
我抬首,见到这群前来押解囚犯的衙役,行动速度如此之快,不禁暗赞罗恒办事妥帖周全。
“押解文书在何处?”
既要押解人贩,自然需要衙门发布的押解文书了。
“请高御史过目。”
听我一问,捕头忙走出行列,恭敬将文书呈上。
待我确认文书真伪后,微微颔首,点头将文书交还给了捕头。
“人犯秦烜本官便先移交给你们了,务必将人安然押往刑衙等候刑讯,其间若无州牧及本宫手令,任何人不得私下会见。”
“属下领命。”
待我话音刚落,秦烜也从宫家走了出来。
衙役们一见秦烜,便追上前去准备拿铁链锁拿,却被我摆手制止。
秦烜知我心意,向我微微颔首以表谢意,旋即自行走到囚车边,待衙役打开车门,秦烜正声言道:
“秦烜认罪伏法。”
言毕,抬腿便自行走入了囚车。
衙役将囚车锁好后,驱使着囚车往刑部衙门方向缓缓驶去。而扈从也及时为我牵来了一匹马,我接过马缰,正欲跨马而上。
“高御史,请留步。”
身后,宫明早已顾不得体面,一脸狼狈地急奔而来,就为了见我及时拦下。
也是了,才被人从屋梁上解救下来,任谁都会被折腾得衣冠不整,狼狈不堪了。
我执着马鞭负手立在原处等着。
“则诚兄,不知还有何贵干?”
言语间,满是拒绝与冷淡。
宫明好不易追赶过来,到我跟前之时早已是上气难接下气,忙打躬作揖,言道:
“高御史,今……今日之事全是宫明一人所为,还请高御史,莫要牵累他人,宫明愿服刑抵罪!”
我故意拂了拂衣摆,想起宫明在我外衣上留下的痕迹,这很明显有人想借他人之手置我于死地。按理来说,最应该被怀疑的便是宫明,可事情的真相可远远没有表面上看得这般简单。
“已经迟了,我的人已经去了洞香春。”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意思再明显不过,便是让宫明别做无畏的挣扎了。
怎知宫明一听,顿时脸色惨白,霍然直直跪在我跟前,拉住我的衣摆,完全不顾世家子弟的颜面,当众向我祈求道:
“高御史,你不能啊!此事当真是宫明一人所为,与他人无干。”
面对如此卑躬祈求,我却无动于衷,冷笑道:
“则诚兄还真是个情种,当真如此喜爱洞香春的那位姑娘,为了她竟连世家子弟的颜面都不顾了?”
宫明拽紧了我的衣摆,正欲多做分辨。
“高御史……”
我随手将衣摆扯了回来,厉声言道:
“休要在此纠缠,洛都七俊究竟有几位牵扯其中,又与番教、州镇有多少关联,本官定会查个水落石出,你以为凭你宫则诚一人便能担待得起么?你担待不起!”
洛都七俊,说的便是洛阳城中享誉甚高的那七位文坛领袖。
“高辰,你不能如此对待洛都士林中人,你这般做是会犯众怒的!”
“犯众怒又当如何?”
我怒目而视,陡然手中马鞭直指宫明,若非还有几分隐忍克制早将马鞭挥下。
“你们最好期盼着她能平安归来,否则……”
否则,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
原来,这是迁怒。
宫明有些颓然地跪坐在了原地,双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然后眼睁睁的看着高辰跨上马背头也不回的策马离去……
一直在不远处的陈小鱼自是将眼前的一切都看在眼里,即便是她也从未看见过高辰脸上的那股暴戾之气。
在宫家究竟发生了何事儿,为何主上未曾同高辰一道出来?
联想到方才高辰那暴戾的神态,陈小鱼心中隐隐开始不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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