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珝悠悠说着,可娥眉却微蹙,可见心中也并无表面所示的这般淡然,若是洛阳之主当真求娶宫家之女,那也便代表着那条一直盘踞蛰伏在洛阳城内的蟠龙,再也按耐不住想要借势冲天而起,届时,天下局势又将陷入极度的动荡与不安之中……
叶晗嘴角淡淡一笑,说道:
“洛阳之主聘娶宫家之女,为巩固权势也好,为笼络人心也罢,这场婚事应当说是天作之合,众望所归,只是后来,出现了变数……”
听得叶晗此言,似乎两家再度联姻是策划已久之事,只是当时此事因变故而未成事儿。
若说近几十年来宫家最为出众的女子,那宫家如夫人是不得不提的一位了,莫非这段旧事便与如夫人有所关联?
萧珝不由自主的联想到了宫家与玄远叶家之间的关系了。
是了,除了如夫人,在当时宫家还有一位了不得的女子,那边是如夫人的妹妹了。
当时宫家的‘一蒂双葩,平分秋色’,说的便是这对才情出众的姐妹花。
难道在当时,洛阳之主原定想娶的是宫家如夫人的妹妹?!
“这般说来,姐姐你的婚事,难道是……”
萧珝很快就反应过来了,脸上也说不清是什么神色了。
可作为当事人的叶晗,却表现得淡泊明朗,微微眯着眼,似打起了瞌睡,人也忽然变得有些懒洋洋的一般,嘴角上的笑容也是淡淡的了。
只见叶晗微微颔首,言道:
“自古以来,女子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得自专呵?”
边说着叶晗边用赞赏的目光又望向了萧珝,继续言道:
“你确实是聪慧得紧,当年上一任的洛阳之主本与宫家的二小姐有婚订之盟,那变数便是最后宫家的二小姐并未嫁给那位洛阳之主,而是嫁给了玄远叶家的一位子弟。至于当年宫家的那位二小姐,便是我的母亲!”
所以,上一任人未完成的事情,就交给了下一辈人去做?!
这样的事情萧珝觉得有些荒诞,因为这事关一个女子终身幸福,可也正如叶晗所言,自古以来女子婚姻大事不由自主,而礼教体统,君臣之义,尊盟守信等等一切条条框框的束缚,便如同突如其来的大山,就连最后的那点侥幸与不甘都会被压制得死死地了。
复杂的心绪终究还是为着心中的那份不甘,萧珝忍不住脱口问道:
“姐姐啊,你可甘愿?”
叶晗微微有些愣神,旋即垂眸,脸上是有些自嘲的模样,回应道:
“甘愿如何,不甘又当如何?无论出于君臣之义还是信守诺言,你我两家都有愧于晋国皇室,事无巨细,无非因果,你我如今能做的,又能有几分呢?”
萧珝静静地看着叶晗,虽听着叶晗此话有些顺应因果的随意,还似有几分颓唐之意,可倘若当真如此,就不是自己所知道的那个随心随性的叶晗了。
“你有没想过,也许晨儿过往所经历的总总,其宿命最终指引的道路便是让她回到洛阳之主的身边去?”
叶晗陡然道出了这番惊人之语来,也似乎是在提醒萧珝这一切的因果起源。
萧珝突然想起了高辰那日同自己说过她是别人手中执着的一颗棋子的话来,那冤家说得对啊,任何人都不过是命运手中一颗可以随意操控的棋子罢了。
可无数次从战场之上死里逃生,拼杀出一条鲜血铺就的生路之时,萧珝便只信自己和手中的那柄战刀了,她不信命!
“当年先祖一心想做晋国臣子,并发誓世代效忠于晋国皇室,可后来他终究是背弃了盟誓;他也曾与一道浴血奋战的同袍互相约定永为异性兄弟,甘苦与共,可最后却也因殊途而形同陌路;结果到最后,他曾信誓旦旦说要守护的,一个都没有护住。我不想如同先祖那般,让自己的将来在无止境的悔恨之中度过!”
萧珝的目光陡然变得坚定起来,目光灼灼的望着叶晗,继续言道:
“姐姐,我不愿!”
说着,萧珝缓缓立起身来,慢慢度步至兵刃架上,看着刀架上静静安置着那柄多年来一直随着自己南征北战的白鲨鱼皮刀具精制战刀上,那种永不服输的气势便油然而生了。
“即便我北魏拓跋氏有愧于晋国萧氏,即便我的身上背负着叛逆之臣的血液,即便身为燕云龙骑卫的统帅不得违背先祖所定下的‘不得伤害晋国萧氏血脉’的密约,倘若他们当真不顾念天下苍生并借机兴风作浪,延祸天下,那萧珝也只能选择背负这一切罪孽,以我燕云龙骑不屈之意志,荡平所有的动荡与不安!”
萧珝的手紧紧地握住了自己的战刀,那是她身为燕云龙骑卫统帅决不能退让的底线,无数的战士在战场之上抛头颅洒热血究竟是为了什么?不过是希望自己的家国族人不受到敌国的侵犯,还有尽快结束这动荡不安、硝烟四起的乱世!
北魏拓跋氏确实亏欠了晋国萧氏,可这份失义与亏欠绝不该以再度让天下陷入无休无止的混战来做抵偿。若说曾经萧珝还曾为此事该如何善了而犹豫不决过,那现在作为军人的萧珝已经在此刻做出了明确的选择。
将战刀从刀架上取下,感受着那柄饮过无数敌人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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