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扇门,把他们隔绝在了两个世界中。
唐潮站在门口,盯着那扇栗子色的木门,终是提不起沉重的右手去敲。
在海马体中存储着的画面,脱离大脑的掌控,重复播放出来。
原来唐黛出院了,亦舒有些意想不到。只是,她才出院,就奔赴榕城,莫非是这次的纰漏真的到了急于星火的地步。想来不会有错,世曦在电话里的语气,像是喉咙口堵上了一块石头,每说一个字,石头就会划着内壁,坠进胃里。说话都成了一件艰难的事情。
亦舒太累了,连洗澡的力气也被这些天凯盛和实体店两头奔忙的工作蚕食殆尽了。她倒在床上,越累反而越难以入眠。手酸,腿酸,浑身的肌肉被洒上了冻干的柠檬粉,恨不得站起来抖个干净。可是,这张床像是一张苍蝇粘,黏上了,怎么也爬不起来。越挣扎,越不得动弹。
她放弃了。
总会睡着吧?
亦舒把失眠想得太简单了。这是一场瘟疫,是不治之症。但是,它不会危及人的生命,只会让人痛不欲生。
她曾有过失眠的经历,回想起来,已经是五六年前的事了。而今,似乎再度把她带回到那个年代。
她晃了晃脑袋,不敢顺着思路回想下去。回忆大多充满悲伤,此刻若是悲伤加上失眠,这样的痛苦和煎熬,正值黑夜,怕是会看不见黎明的曙光。
不过,连续的阴雨天气,也快忘记曙光的模样了。
窗外淅淅沥沥的雨滴在敲击着窗户,分明清晰。
世曦在工作中遇到的难题,她总是帮不上一点忙。哪怕是提出一个有建设性,有参考价值的意见。每一次,她说出认为对的主意,眼角眉梢处,看见他忍俊不禁的表情。一盆冷水泼灭了求生的小火苗。
隔行如隔山。若是有翻山越岭的勇气,会不会距离他跟近一些?
亦舒羡慕起唐黛的才华和能力来。作为一个大公司的策划人员,相较一个小公司的区区客服,高下立判,或者说,两者根本没有可比性,因为,后者连和前者比较的资格都没有。落败,是理所当然。
——你都不担心我姐和世曦两个人会发生点什么吗?
唐潮的话给亦舒的失眠找了一个合理的借口。
她和他发展到今天这一步,谈论相信还是不相信,是对彼此人格的一种侮辱。所以,“不相信”这种看不见的有害物质,她早就通过某种药物,治疗彻底了。
对面那幢大楼的其中一个住户,最近每到午夜,都会准时把灯全部点亮。在一片漆黑中,醒目地,却是刺眼地存在着。
亦舒看着那盏灯,仿佛能看透灯光背后的故事。
就算看透,也是别人的故事。
看着灯光,难以入眠的,不只有亦舒。同样还有远在榕城的徐世曦。不同于一个躺着,另一个则是坐着。
那盏灯,似乎是他阻止昏睡的一样神奇的道具。
门被敲响了。
敲门的是唐黛,开门是乔思明。
“这么晚了,你还没睡?”乔思明看着穿戴整齐的唐黛,不像是经历过失眠的状态。
唐黛把门缝推开,径直地往里走去。
徐世曦坐在客厅一角的桌子前,面部被灯光反射成一片白光,看不见他的表情。
“我想和世曦单独聊聊。”唐黛背对着乔思明说。
单独聊聊?那么我又成为了那个多余的第三人。乔思明苦笑一声,点了点头,把门合上出去了。这种突发状况,早在八年前,就习惯了。八年后,往事重演,倒多了几分坦然和沉稳。
他走到尽头的楼梯口,推开门,直接坐在水泥铺就的台阶上。然后从口袋里拿出烟盒,抽出一支香烟,点燃后,使劲抽了几口。
重获新生。
他看着香烟上那一抹红色的火点,燃烧着生命的代价。烟燃尽了,生命是否也到头了?可是,这是多么的讽刺,难道不是吸烟者自己提前结束了本该慢慢结束的生命吗?
这边是乔思明独自一人在惆怅着,另一边是徐世曦和唐黛在各自顽强地支撑着。
客厅的灯把套间内的布局照得无处遁形。
唐黛吐了吐气,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这样的场景,多像八年前,他们为了参加比赛在社团室通宵达旦。窗外传来安静的蝉鸣,还有湖边的荷花借着风吹来的荷香。
现在的窗外,是车水马龙的社会,是灯红酒绿的世界。而他们,早已不满足于那个微不足道的建筑创意奖了。
徐世曦把笔记本电脑的盖子按下来,推开椅子走过去。
“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徐世曦掐了一下睛明穴,短暂地缓解了眼睛的酸涩和肿胀。
“我不把想说的话说出来,我会睡不着的。”唐黛面无血色地注视他,“你是知道我的脾气的。”
徐世曦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唐黛的性子有些要强,他自然是知道的,只不过,随着年岁的增长,岁月时代的变迁,她要强的个性一同增长,实在来不及应对和接受。
“那么,你想说什么?”徐世曦走到她面前,“有什么话,都一次性说完吧。”我知道,你心里憋了许多的话,每次见面,都只说一小部分。好像总有说不完的话,说不完的前尘往事。
“我们还有可能吗?”唐黛开门见山。拐弯抹角了几个月,或者说是几年的时间,她其实没有多少青春来耗费了。唐经国这两年不停地给她安排相亲,有商界的业界翘楚,有官场的青年才俊。候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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