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比寒冷更加寒冷的存在,那就是这间容纳了五个人的包间。
亦舒坐在椅子上,眼睛注视着桌子上的几碗饭菜,无味索然。眼泪不听话地从眼角滚下来。只是几滴,她尽力克制着决堤的溃败。不过,单是这几滴咸苦的液体足以汇成大海。讽刺的是,首先淹死的是自己。
颜露双手插腰在室内踱来踱去,好像每走一步,房间的面积就会缩小一平方米。因为在她的一步一来回之间,气氛沉闷到怀疑是身处在夏日的塔克拉玛干沙漠。
“还不进来?”颜露喃喃道,“不会是逃了吧。”
“逃?”亦舒猛然站起来,膝盖顶到了桌底,桌上那几碗可怜的,被遗忘的饭菜在以摇晃的方式诉说着它们的无助。亦舒顾不上膝盖传达至身的疼痛,或是有比疼痛更痛的伤疤,在消耗她的能量。
“不要紧吧?”颜露听到撞击声,电光火石地到亦舒身侧,“太……”她找不到柔和的诗词,“他不会走的,男朋友和我男朋友都在外面呢?”
“说不定他会逃走。”亦舒不认同颜露后面的观点,反而赞同他的第一个想法。当一个人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暴露了苦心隐藏的神秘,逃走是最本能的举动。
亦舒和颜露僵持不下。回想起来,她们走过的十几年华,争执永远多于和谐。
决定进凯盛之前,颜露是各种推脱。整天面对电脑辐射,引发的皮肤问题,是赚再多钱也无法弥补的缺憾。一个脾气大,肠子直的人面对一群牛鬼蛇神的客户,提早进入黄脸婆的行列。对于爱美如命的颜露,无疑是毁天灭地的巨大打击。后来,亦舒的再三坚持,她同意先做一段时间试试。没想到,一做就是五年。也正是坚持了这五年,她们都遇到了彼此的那个他们。
颜露觉得执拗的亦舒,其实有一种撰写未来的特异功能。人会有无意中遇到的缘分,刻意寻找,徒劳枉然。
正说着,徐世曦带着苏亦辉从门口进来了。他像一个受到操纵的木偶傀儡,四肢僵硬,膝盖,手肘皆不能弯曲,
对话该如何进行?命运的书写簿上,不知被谁撕去了那重要的一页。
“亦辉——过来。”亦舒抬起头,想不出该说什么,总之,先他叫过来再行商定。
亦辉走了两步,停住了,不再往前走了。
“姐,我知道要说什么,问什么。”他迟缓地眨着眼皮,可以看到黑色的轮廓在视网膜上上下交互的影像。
“想问,就尽管问吧。”他说。既然被发现了,何不坦然地面对制裁和审判,至少,会使自己看起来,有一丝残留的人性。
“我不问了。”亦舒释然地说:“我希望自己告诉我。把一场问答会变成一个自圆其说的演讲大会吧。”
苏亦辉听亦舒的话中饱含痛心和,说话方式突兀地转变。
自问自答也好。亦辉抽动了一下嘴角。避开辛辣的提问,用柔和的方式自我提问,就像平时一个人自言自语,自说自话那样,不用在意别人锋利的眼光,难听的笑声。
苏亦辉盯着墙角那盆碧绿的心叶藤。室内的植物虽然免遭外面的风吹雨打,不免娇气,但是,纯粹从观赏的角度分析,它体现了最大的价值。
“我确实没有去上大学,那天离家后,我就直接来了知书茶餐厅。”亦辉的视线继续停留在盆栽上,“一个三流的大学,一群九流的学生,一个不入流的我。其实五年前放弃上大学,在现在的我看来,是无比正确的抉择。”
亦辉深切地记得在高中的电脑课上,无意中浏览到一个网页,是一个正在就读大学的平凡不过一粒尘埃的大三学生在博客上发表的一段话。
——偶然听见大三室友对着电话那头的大一新生说道:“现在的老师都不管学生的了,我不管们谁管们?”而电话那头,估计是在说:“学长好严厉。”于是乎,室友又接着说:“我这样还凶吗?我是对们太仁慈了!”一番看似苦口婆心、色厉内荏的话,表面看来,似乎也能体会到学长对学弟学妹的关切之情。但是作为旁观者与过来人双重身份的我来说,这段话却显得那么讽刺。只是学龄多了两年,只是饭多吃了两年,只是......只是多活了两年,仅此而已。在为人处世上,还是那么不谙世事。只是一味地沉迷在网游世界当中不能自已、无法自拔。每天昼伏夜出、通宵达旦的处事原则难道还蕴含人生哲理?值得一提的是,另一室友问道,这个学生是怎么进的大学。答道:自主招生。于是他就说道,现在的自主招生是越来越差。我只觉得可笑,这不是五十步笑百步吗?然而回过头来想着昔日的自己,顿觉荒谬、滑稽、可笑,悲哀。原来当时的自己居然是被这些抱愚守迷的人颐指气使,而所谓的纳新,只是为了广收免费劳动力,为他们的个人娱乐增加无限的时间。真是荒谬绝伦。可笑我们蒙在鼓里不自知。如今知晓,悔不当初,可是时光一去不复返。但却依旧上演着“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的戏码!
亦辉把这段话结合两年多的高中经历,相似度高的惊人。举起的脚步,停在半空,是该前进,还是后退。其实,后退何尝不是前进的一种。
“是啊,我就是一个傻子。”亦舒遭受亦辉言语上的刺激,说话颠三倒四。她明明是为了弟弟的生活和学业,忍痛放弃,哪里是所谓的看透大学的本质,遁入红尘。亦舒咧着嘴,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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