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尧和东方昕宇坐在一旁,听着叶子皓骂户部的官也没有阻拦,只是目光略显尴尬地互望了一眼。
以前他们也没注意过这样的问题,东黎是富庶之国,至少在他们的印象中并没有遇到国库掏空的困境。
也因此,水未干涸而不知水底到底有什么,那些数目一直存在,隐患也就一直存在。
这才几天,他们在户部就看到了许多问题显露出来。
就如叶子皓那天在朝上说过的,这些死物不用时,就是一个数字、一个数目存在于帐册上,一旦要用时,就会发现这些死物存在的隐患。
因为这些不存在越放越有价值的小物件,导致帐册上数目虚高,虚高就涉嫌假报。
假报的是谁?
批准这些虚高数目的是谁?
不同年份的物件,不同年份里完成的帐目,要牵扯出来的可不只是现任尚书和侍郎,还有前任、前前任,甚至上溯到几十年前。
当然这里边又有一个问题存在,那就是每隔十年出现一次的坏帐。
原来户部有每隔十年清理一批死物、坏物和不可能继续存在的帐目数字,这是正常情况下允许的例行修正行为。
身为太子,自然也知道这情况的存在,而且是合情合理的。
而还有一种不正常情况下同样允许的修正行为,那就是有人犯事落马时。
就如前任尚书陈志忠,除了杨文旭举报的私拿私用私卖库存情况,当然也还有一些坏帐的内容,实际是被拿走了,或者帐目虚高的情况。
估价造成帐目虚高而显出一片繁荣景象,自然能让圣心大悦,也让朝廷觉得国库盈余,一派繁盛光明。
时间到了,再慢慢将虚高的差额一点一点往回拉,以各种理由造成的坏帐来将这份帐簿一点一点做平。
本来可以不显山露水地进行着,也是户部历来不成文的套路,每一个上任的三品、二品大员们,都是心照不宣的。
谁知道……
谁知道今天让叶子皓一眼看出问题,一句话就挑出了问题,也一脚踢爆了户部的面子。
“管着泱泱大国的公帐,却在帐目上玩儿花样,钱袋子也被人掂来掂去打主意吗,呵呵。”
叶子皓还在冷笑声,说出来的话有些毒舌。
不是平时在朝堂上怼人的那种毒舌,此时却更像一把钝刀,正架在户部众员脖子上,慢慢地拉、慢慢地扯。
就连杨文旭、岳松和田朝阳也都被叫了过来,看着那些清单欲哭无泪。
“殿下,这些是户部历来沉积的问题,臣一人之力根本无法扭转,也只能拼尽全力让这种偏差缩小,而不是继续扩大。”
“臣与两位侍郎大人也曾商议过,要如何将这沉疴除去,但真的……只能尽我等所能,减轻隐患而无力除之。”
“呵呵,若在陈志忠的抄家帐册上你们能把帐做好,想来殿下是可以相信你们的,然而……你们不还是走了老路吗。”
这时叶子皓又抢着开口,怼杨文旭一点压力都没有,末了却又一脸失望地看了岳松一眼。
他没理会田朝阳,这位老大人本来就是从别处调来的。
官儿升了半级,到户部也没有多久,又是新来的,便是陈志忠的案子,他在户部能参与的事情也不会多。
而岳松,原来陈志忠的下级官员,品级不低,一直与杨文旭争尚书的位置,在这件事情上却也默认附和了杨文旭的处理,或是根本就是他们墨守成规一起完成的。
原本他还想把杨文旭踢下去,扶了岳松上来的,现在……
岳松接收到了叶子皓的目光,心里也是一惊,不知他的用意,但细一思索,突然涨红了老脸。
突然,他垂下了眸子脸上表情也越发严肃起来,上前直接就往东方尧面前一跪。
“微臣当年进户部时就发觉了这个问题。”
“当时任上是郑诚华为尚书,微臣恰与郑诚华同乡,平日也颇受郑大人照顾,一次重阳节随郑大人登高时,曾问出过这个疑惑,明知隐患存在,为何不去”
“当时郑大人叹了口气,很是无奈地说:户部历来存在这样的问题,为官者多想报喜不报忧、粉饰太平博些名声,这也是文官通病。”
“因此,许多人接手那些帐目时,根本不敢上报,想到的都是怎么化解,化解不了就捂着,除了不敢上报,也怕得罪人,毁了自己的前程。”
“微臣当时就想,若有朝一日微臣有了机会,定要将这问题好好处理,直到微臣熬到了侍郎位置上,才知道要施行当年的目标,真的好难。”
“微臣能做的,也就是自己手头没有专帐,没有给那沉疴再添一笔,但也渐渐明白另一件事情。”
“那就是除了不敢上报、不敢得罪人以外,还有一个原因让那些大人不敢擅动这些帐目,那就是帐目存在,适合他们耍手段、玩花样。”
“而这些问题,在陈志忠手上都已罪证确凿,微臣虽素与杨大人不和,但在此事上,微臣相信杨大人不会走那老路。”
“因为当初就是他第一个举报了陈志忠私拿、私用、私卖的罪证,便是微臣也晚了一步,自愧勇气不如。”
“那些帐目,也在陈志忠一案清理了不少,但不属于陈志忠的问题,也无法安在他头上,若真要论,并不是某一任尚书、侍郎的问题。”
“而是不断累积、积少成多形成的现在困局,没人敢轻易揭开,不论是杨大人、田大人还是微臣,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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