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拂心中正叫苦不绝,那人却忽然松了手,“是女子?”
顺了会儿气她才缓过来,“女子女子,自然是女子!”
那人往后退了退,“你可是明衣姑娘?”
桐拂一愣,借着外头光亮打量他,并不识得,“我是明衣,你是何人?可是识得杨徽?他在哪儿?”
那人忙忙将那门关上,压低声音,“明衣姑娘小声些,这事……”他叹了一声,止了话语。
桐拂着急了,“到底出了什么事?杨徽人呢?”
“我也不知。”那人过了很久才冒出一句。
“你又是如何认识他的?”
“我……我本和他一同去的……我逃了……若是被发现,全家都会受牵连……杨徽他让我先来这里躲一躲避避风头……”
“你们究竟去了哪里?你可是也收了很多银子?”
那人猛地又退了一大步,“不不不,再多的银子我也不要了,我还了……都还了……”
他似是看到十分恐怖的东西,竟有些站立不稳,“杨徽说……他说让我先躲着,等风头过去了,帮他照顾他娘……还有,他说若在这里遇到个姑娘,应是叫明衣,让我也多多照顾……”
“他是不是被人胁迫……”
那人慌忙将她打断,“明衣姑娘,你若当真是他朋友,不要再问了,此事一旦为人知晓,没一个能活下去。我虽半路逃了出来,也不知能躲到什么时候……”
眼见着桐拂还要再问,那人又道:“外头就快宵禁,巡夜的羽林卫到了这里就麻烦了,姑娘还是先离开……”说罢将她推搡着出了门,“此处并不安全,姑娘以后还是轻易不要来了。”
桐拂再要问什么,他已从里头将门栓了。远远传来宵禁鼓声,她亦知不可久留,只得匆忙往来路去。
巷道里皆是匆匆赶回家去的路人,她转出巷口没多久,被迎面而来的两人一撞,险些摔倒。那二人也不搭理她,紧接着就钻入了巷子,很快没入夜色中。
桐拂被撞得肩头生痛,一路走一路揉,脑子里却是乱纷纷想着方才屋里那男子的话语。猛地就觉得有什么很不对劲,她愣了愣,返身往杨徽的草棚跑去。
巷道里已无人影,一片漆黑,待摸到草棚门口,看着那大门敞开,桐拂心里一凉,想都没想直钻了进去。
屋里伸手不见五指,她一脚踏进去,却是一滑,随手在那门上扶了扶,一片温湿。她顾不得细想,低声唤道:“你在哪儿?!”
一抬头瞧见那小窗虚掩,她一把将它推开,外头恰有大船驶过,角灯将屋子里映亮了一瞬。
只这么一瞬,看得她几乎失声尖叫。四处血迹斑斑,显然有人在此拼死打斗过。地上一道粗粗的血迹拖痕,直到小窗的窗沿,才消失了踪影。
桐拂自那窗沿翻出,眼见着四下并无过船,无声没入水中。她自腰间摸出一块似镜非镜巴掌大的圆盘,那东西立刻散出光泽,将四下照亮了。
文远大人早前用那碎了的夜明犀,替她磨了一面镜子。白日里镜面清凌凌可映照人影,到了夜间,熠熠生辉,不输了那夜明珠去。
水下并无人影,水草亦不算茂盛,如当真有人,应是很快能发现。
摸索了半天没寻到,她正欲浮上水面,却见河底一个小巧铜匣,并无锈迹,显然入水不久。她将那匣子取了,冒出水面。
脑袋刚伸出来,就听头顶一句,“玩得可尽兴?”
她抬头看着明书似笑非笑的面容,恨不能即刻潜回水里,无奈手臂已被他捉了拖上船去。
“滚去舱里把衣服换了!”明书已然不再压制怒意。
桐拂手里紧握着那匣子低眉顺眼地进去换衣,再出来,船已行至秦淮河道开阔之处。虽已宵禁,两岸灯烛犹亮,如星火游龙,熠熠煌煌一路蜿蜒开去。
明书立在船头,背对着她,看不出是不是还在生气。
“你怎知……我在这儿?”桐拂试探着问。这杨徽的住处夹在成片民舍屋棚之间,位置又如此偏僻,他怎会寻到?
“你前面那个人,已经死了。你若再转回的快一点,就是第二个。”他头都没回,听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调子,桐拂却觉得甚是不安。
“那人去了哪儿?我在河底下并没找到他……”
“你还想找到他?!”明书终是没忍住,扭头死盯着她,“你自己失心疯了无妨,若连累了总明观的人,我第一个饶不了你。”
“杨徽的事定有蹊跷,这事,我必须搞清楚。”桐拂将手里的铜匣子打开,里面是一颗被蜡封着的药丸似的东西。
“哪儿找到的?”明书看着那药丸,脸色变了变。
“水里。”
她手一用劲,那蜡丸应声裂开,正打算凑到鼻边闻,被明书一把拽住,“也不怕被毒死!”
他将那药丸捏碎了一小块,就着船前明角灯看了看,又闻了闻,“是毒药,不过,毒不死人。”
“毒不死人的毒药?”桐拂一脸茫然,旋即又醒悟,“将人毒傻了?”
他斜眼瞧着她,“愚蠢!毒傻了可还有用处?这个吃下去,非聋即哑。”
桐拂顿时一身冷汗,“非聋即哑……杨徽究竟去了哪里?”
明书继续摆弄那铜匣,不觉咦了一声,桐拂忙凑上去看。只见他的指间染了一些漆黑如墨汁般的东西,看着似曾相识。她不觉伸手在他手上抹了抹,滑腻如油,又凑上去闻了闻,心里又生起了莫名的熟稔感。
她猛地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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