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堂跳起身来,却不理会纪连城,而是冲到张铎身边一脸渴求地说:“阿铎,你把这个故事写出来好不好,我给你投资,请你当导演,咱们把它拍成电影怎么样?”
张铎摇摇头说:“玉堂哥,我知道你神通广大,手眼通天,可这个故事,咱们拍不了!”
金玉堂十分不解,心有不甘地大声说:“为什么,为什么拍不了啊?有什么困难,你说出来,我都给你摆平!”
金玉芝和纪连成也十分困惑,他们不明白这么好的一个故事情为什么拍不了。
张铎叹了口气说:“首先,一部歌颂具有黑社会性质势力团伙核心人物间情义的故事,在国内这种大环境下,你觉得总局那边能通过吗?就算能过,拍出来能上映吗?就算能上映,又会被剪多少刀,剪地面目全非后,你觉得还能看吗?”
“玉堂哥,你家什么情况我虽然不是很清楚,但我想以你的身份,不拍主旋律影片,反而拍一部歌颂社会反面人物地电影,会给你家里带来不好的影响。”
“就算这些通通不是问题,可拍摄总要演员的,除非是一个演技达到神一样的男子,否的风采!”
金玉堂听了扭头看了纪连城一眼,下意识地摇摇头。纪连城却大受刺激,他无意识地攥紧拳头,在心中对自己说:“我不是臭要饭的,我有我的原则,我不想一辈子被人踩在脚下,我等了三年,就是想等一个机会,我要争一口气,不是证明我了不起,我是要告诉人家,我失去的东西,我一定要拿回来!”
金玉堂十分失望,说:“既然如此,不拍就不拍了!”随即对纪连城说:“连城,时间不早我们先走了,这部戏还要筹备一阵,你把这边的事情了结之后,先到我们公司拿剧本,然后回家陪陪父母!”
听金玉堂谈到父母时,纪连城一下哽咽了,他抓着金玉堂的手说:“金总,张铎,太谢谢你们了,你放心,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不要,也要把萧峰演好。”
金玉堂拍着纪连城的肩膀笑着说:“有这份心就成,男人最怕没了原则和目标,有了就什么都不用怕,我相信你可以拿回你失去的!”
三人同纪连城告别,驱车赶往附近的县里,打算休息一晚,明天再回滨城。因为还在对不能拍《英雄本色》的事耿耿于怀,金玉堂一直沉着脸不说话。张铎和金玉芝坐在后排也默默不语,车里的气氛有些凝重。
其实说那些,根本原因是张铎压根就不想拍《英雄本色》,因为有些经典可以重铸,有些经典是无法复制的,《英雄本色》就是无法复制的那种。它的核心讲的是兄弟间的情义,不是用更大的制作,更火爆的场面,更炫彩的特效就能拍的比原版好。过于华丽的视觉效果有可能会造成故事性的削弱,而观众的注意力沉浸在那些大场面的镜头中,对于影片主旨的感悟也会下降。
更何况,这个平行世界中,香港娱乐圈的发展远远达不到前世的高度,无论是在影片类型、数量,还是艺人的成就上都无法与前世的东方好莱坞相比。最重要的是在这个世界里,他根本找不到那个演技之神——发哥。
发哥塑造出的小马哥,忽而长衣挟风潇洒不羁的浪荡在街头,忽而叼着牙签用假钞点烟往假腿上倒酒嚣张到极点,忽而出枪如风当者披靡傲视江湖,忽而蓬头垢面一瘸一拐的为人擦车混饭,无一不令人信服,让你觉得英雄就应该是这样的。
枫林阁里南国夜曲靡靡醉人,小马哥拥着歌女在长廊内辗转反侧,发哥从轻佻的浪笑到狠辣的眼神间的转换是如此自然融通,翩翩舞步与腾腾杀气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做暴力美学。
张铎无法想象,的样子,所以他宁愿保留一份美好的回忆,也不愿亵渎一个永恒的经典。因为正是这份经典,支撑着他走过那些艰难困苦的岁月。
最是英雄落寞时,英雄本色,说的本就是男人在落魄失意时,怎样找回尊严的。当前世张铎还是一个未经世事的懵懂少年,挤在黑暗狭小烟雾缭绕的录像厅里,为“我失去的东西一定要拿回来”而喝彩,为枪林弹雨的决战而心潮澎湃时,他并没有看懂发哥眼中英雄末路的不死之心,真的明白狄龙人在江湖的无奈,真的读懂银幕背后吴宇森那份大志难舒的沉郁!
而当他在社会上闯荡几年,碰地头破血流,没了读书时的意气风发,少了初出校门时的踌躇满志,再次看《英雄本色》时,他才真正感悟。
那一年,吴宇森40岁。从影十余年来,换了几家公司,却依旧只能拍那些不着边际的喜剧片糊口,英雄情怀无处施展。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
那一年,狄龙40岁。一年前被为之效力了十八年的邵氏辞退,曾经的香江美少年也难逃人老珠黄的境遇。
那一年,周润发31岁,正处在个人事业的最低谷,长剧之王走上大银幕却似乎无法再现辉煌,所拍电影无不赔钱,江湖人称毒药发。
真想不到香港的夜景原来这么美,这么美的东西一下就没有了,真不甘心!幸好前世的香港是一个盛产草根神话的地方,一个失意导演,一个过气明星,一个票房毒药,在困顿中凑到一起,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呐喊,一鸣惊人。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狄龙、发哥凭借该片分别获得金马、金像影帝,吴宇森荣获最佳导演,完成了由不入流的喜剧导演到暴力美学大师的完美转变。
张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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