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鹏跪在地上的身子挺得笔直,像是期待着严悉烨开口。
严悉烨看着他,决定换个角度去问。
“我没有记错的话,你是左淇洋从东原带过来的?”
瑞鹏微微一怔,没料到严悉烨会问这个,可短暂的震惊过后还是冷静地回了声是。
严悉烨点头,又沉声道:“想必受了左淇洋不少恩惠吧?怎么如今你倒像是反咬一口,替了他的位置?”
被一下戳到了痛处,瑞鹏心中一紧,却只能紧咬牙关,神情肃穆道:“回禀殿下,卑职不过是奉命行事。”
虽然他转头严皇帝是假,暗中做了左淇洋的眼线是真,可在严悉烨挑明自己的目的,亮出他的底牌之前,他却不能自己先跳出来,只能点到为止,等着对方一步步攻过来。
果然听了这样模棱两可的回答,严悉烨眉头微蹙,一只手搁在抬起来的膝上,一副怡然自得的姿态,眸子里却闪着寒光。
“哦?奉谁的命?行什么事?”他声音稚嫩,语气却沉稳中透着凌冽,“你究竟做了什么,能得了父皇的青睐?让父皇与你的顶头上司反目?”
原来太子早已经知道了左淇洋的遭遇?甚至知道了这件事是自己从中作梗?
瑞鹏背心汗湿,只觉得被面前这个只有十几岁的孩子压得喘不过气来。可他心里却是清楚的,也正因为这样,面对这样的逼问,他非但没有觉得手足无措,反倒在心底多了些坦然。
左淇洋离开了,留了他在皇上身边,只告诉他非常时期,他留在宫里远比意气用事跟着去了皋祥镇要重要。
可究竟留在皇上身边如何行事,怎样化解眼前的危机,左淇洋却没有机会告诉他。
没有了左淇洋在一边提携,瑞鹏每天跟在皇上身边,如临深渊如履薄冰,更让他濒临崩溃的,还是那种仿佛行走于浓雾之中的迷茫和对周遭未知的恐惧。
如今太子暗中召见他,又直言不讳自己已经知道了左淇洋的事——这原本应该是皇上最不想让太子知道的秘密之一才是——所以他略一思忖,大胆推测或许此刻就是自己摊牌的最好时机了,也只有抓住眼前这点光亮,才有可能脱离现在的困境。
所以瑞鹏深吸了口气,冲着太子又磕了一个头,这才缓缓开口,将自己如何被皇上的人设计挑拨,最后将左淇洋与东原勾结的“证据”拱手送上,又如何被左淇洋反过来劝说留在皇上身边,以及这些日子自己在皇上身边努力搜集的各项证据,甚至一些蛛丝马迹都一一回禀了。
严悉烨听着,先是失笑。父皇竟然用了这样的手段把左淇洋支走,身为一国之君,这做法未免太小家子气了些。或许父皇他觉得,对付瑞鹏这样的小喽啰,这样的小伎俩正合适?虽然于理这讲得通,现在看来也确实奏效了,可身为帝王,连容人之量也没有,眼见着东原政变,不是从国之根本来考虑该如何应对,却想着怎样对自己身边人动手脚,如此心术,果真能成大业?
但这些不该是自己这个做儿子的有资格去评判的。
严悉烨收敛了心绪,沉吟了一阵,看着瑞鹏,道:“你交给我父皇的那封左淇洋与东原往来的密函,可还留着?”
瑞鹏有些为难起来,那封信早被自己给了皇上,断然没有再要回来的道理,可转念一想,他又重新道:“那信中的内容卑职却是记得的。”说罢不等严悉烨再开口,便自顾自将卫明那封有关欣王将如何利用辛紫出兵以及劝诫西京切不可收留辛紫的书信复述了一遍。
太子闻言脸色沉了下来。
果然还是与辛紫有关。
欣王竟然想要拿这样卑劣的借口出兵?父皇因为忌惮东原的势力,才决定连自己和皇祖母也瞒下来,自行将辛紫拒之门外吗?
父皇,他怎么这样糊涂?
严悉烨一刻也坐不住,腾地一下从榻上跳下来,一个箭步就往外冲去,嘴里对着瑞鹏道:“随我去见父皇。”
***
西由北边的一处农家小院里,辛紫正与竹本过招。
说是过招,实际上更像是辛紫顺着竹本软剑的走势在学习如何出招,如何在对战时躲避敌人的伤害。所以竹本动作极慢,手上的力道放到了最轻。
可辛紫却有些心不在焉。
这是三人在杜鹃的家里住的第五个晚上了。
五天了,依旧没有邢福的消息。
虽然知道从这里到西京光是路上时间以邢福这样出神入化的轻功也要耗上至少四天,可辛紫还是忍不住担心,不知道他是否成功进了宫,将那扳指给了西由太子?还是被拒之门外?或者更糟,直接被以敌国细作的身份关押起来?
这边辛紫正思绪乱飞,就看到一柄软剑如银蛇朝自己眉心直接窜过来。
她来不及躲闪,身子僵在那里,直勾勾盯着那剑锋。
竹本也没有料到辛紫会傻傻愣在那里不退不闪,全速出手的剑一时间竟是收不回来,只能一面喊着“小心”,一面眼睁睁由着自己的剑锋刺过去。
原本盯着竹本坐在一边石磨上发呆的黎元此时也惊住了,纵身一跃就要朝辛紫扑过去,奈何他离两人足有五步远,相比于已经尽在咫尺的剑锋,显得鞭长莫及。
辛紫目光微闪,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覆在额上的眉心坠熠熠生辉,剑锋在离辛紫眉心仅半寸的地方突然如触上了无形的壁垒一般弯折起来,最终被弹向一边,飞了出去。
竹本被软剑带着朝一边偏了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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