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合身份的人说的是云痴,亦是姜零染。燕柒抬眼看向信王。
这是信王第一次在他面前谈及这种话题。
他明白,信王不信他刚刚的说辞,所以用这种隐晦的方式套话,想要套出他与姜零染之间的真实关系。
心中无奈,面上故作愠怒:“四哥说什么呢?在你眼里我就是那般秉性的人?”
信王看他这般,心中疑虑顿时消了几分。
忙安抚道:“是我想岔了,给你赔不是。”说着给他倒了杯茶。
看燕柒神色和缓,他又道:“你性子执拗,又不喜太子等人,满京城里也只与我交情深厚些,父皇私下总叮嘱我,遇事多劝谏你一些。”
“你也听些话,别让我在父皇面前打了脸。”后半句多是玩笑的味道。
燕柒笑了笑:“四哥多虑了,我纵然再胡闹也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倒是四哥您,可快收了那些个想法,传扬出去没得玷污了人家姑娘的清誉。”
信王看被他瞧出了想法,讪讪一笑。
安禄伯昨日给他传口信,求他设法救下他们父子,还说此后必然鞍前马后效劳。
他打听后得知同样的话也传去了太子等几位王爷府里。
一个阶下囚的投诚,没人会当真。
可信王不同,他隐蔽的派了人去了牢中,听到了安禄伯说的那句“柒公子与姜四有私”的话。
他原是不信的,甚至觉得可笑。
可今日燕柒竟然为了姜四身边的一个管事来找他,言辞之间多有维护,这就耐人寻味了!
又想起安禄伯说过,此事的根结在燕柒身上,只要让他消了气,那安禄伯府就遇难成祥了!
信王心中微动,若有所思的看了眼燕柒。
“今日提起这事儿,我要说一说你,安禄伯府的事情你处置的太过极端了。”
“你放眼看看,这京城里哪一家没点肮脏事情?你揪出了安禄伯,京城就能干净了吗?”
“不会的!反而会让人觉得你太过锋利。”说着拍了拍燕柒的肩膀:“你处事该圆滑些。”
燕柒怔怔的看着信王。
他没想到这一番话会从信王的口中说出来。
心中有一座堡垒崩塌了,他显得有些无所适从。
信王以为他听进去了,又道:“他们有罪,但罪不至死!眼下入狱抄家,已是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可三司还在深挖。”
“届时三司是立了功了,可百姓会怎样质疑父皇选官水准?只怕连国政都要质疑了!”
“我心中忧虑,只是我父皇面前说话不得力,不如你去劝一劝父皇,请他从轻发落?”
燕柒回神,看定信王,道:“四哥,咱们这样的身份,遇到不平事,岂有不帮的道理?”
“若连咱们都明哲保身,那大庸国还有光明可言吗?”
说着站起了身,避开了搭在他肩膀上的信王的手,沉声斥道:“他身背伯爵,又兼兵部尚书一职,国之栋梁啊!他不以身作则,反倒纵子行恶,混淆黑白,视王法律令为无物,他对得起皇上,对得起百姓吗?”
字字珠玑,音若冰斩。
信王怔了。
这是燕柒第一次言辞激烈的反驳他的话。
他们的想法大相径庭,信王知道眼下必是劝不下他了。
忙往回描补:“父皇说的不错,你确实有一颗赤子之心!”说着起身,深深一揖,惭愧道:“是为兄糊涂了,让子安见笑了。”
燕柒看着信王弯下的腰,气喘了几口不必这样。”
信王听出话中有余怒,直起身道:“如今朝中局势暗潮涌动,一个安禄伯不知要带出多大的波涛,我也是着急,这才鬼迷了心窍,多谢子安及时点悟了我。”
燕柒听着,胸腔中的郁气卸了大半,道:“四哥能如此想就好了。”
信王见他消气,有心缓和气氛,打趣道:“你秉公持正,目光犀利,见解独到,着实是个不可或缺的人才。你真的不打算入仕吗?”
燕柒面露无奈,摆手道:“我自己有几斤几两我清楚,做不来那等事务。”
信王失笑。
心中却忽然想,如果燕柒真的入仕,那冲击最大的便是太子党了吧?
若身处局外,他倒真想看一看燕柒与太子争斗的场面!
木让很快就来了,得知误关了燕柒的人,立马诚惶诚恐的道了歉,并表示再不敢犯此等错事。
燕柒没有为难木让的意思,吩咐百香道:“你随木公子的人去,把人领回去。”
百香颔首应了。
燕柒离开后,信王脸上温和的笑意倏的敛尽,转身回府,看到厅里束手站着的人,抬手就是一巴掌。
木让被打翻在地,忙又爬起身忙跪好,忐忑的看着信王,惶惧道:“姐夫饶命啊。”
信王蹲下身,狠狠揪住他的衣领子,咬牙阴冷道:“再敢出岔子,我宰了你!”
木让脸色惨白,诺诺应是。
燕柒回府的时候,文叔已经被领回来了,浑身是伤且昏迷着。
他仔细看了看,身上都是皮肉伤,已敷了药,想来无大碍。
只是眼睛上不知为何缠着白纱布...他皱眉道:“御医怎么说的?眼睛又是怎么回事?”
百香道:“身上的伤是打出来的,养几日就能好。眼睛被人洒了香灰,现已经冲洗干净了,也要几日才能恢复。”
燕柒心下明了。
他还奇怪依着文叔的身手怎么会栽在那起子上不得台面的打手手里,原来是糟了暗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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