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对理藩院这边的情形大约有了底儿,又估摸着该到了下早朝的时辰,便往了英廉府拜访太岳父冯英廉去了。
“正想让人去请你来着。”
冯英廉说道。
他恰刚回府,官服还未来得及换下,直接便将和珅请去了外书房说话,自个儿在太师椅上落座之后,又示意和珅也坐,一面正色说道:“你既未涉及过官场,更不曾办过案,陡然接手皇上吩咐下来的这份差事,一时觉得无从下手也属正常之事。但你心思机敏,洞察力强,要想办好应也不算过难,暂时先将事情的前因后果摸清楚了,再从中寻求解决之法——一步步来,莫要着急。”
和珅受教地点头:“太岳父提醒的是。”
冯英廉正要再说什么,只听和珅在前面说道:“实则孙婿今日前来,另有一事需向太岳父打听详情。”
另有一事?
冯英廉“哦?”了一声,示意他讲。
见和珅在此关头专程与他提起,冯英廉不由下意识地以为必然是一件比钱应明一案更加重要之事,故而满脸肃然之色。
“是同霁雯相关之事。”和珅先道了这么一句,又补充道:“应是去年乞巧节前后所发生的一桩旧事。”
老爷子脸上的肃然之色一下子没绷住,塌了。
正事说的好好地,怎么忽然就转到他丫头身上来了?
而且去年乞巧节前后……
那不正是月牙儿为了福康安那小子跳护城河的时候儿吗?
“陈年旧事,还提它作甚。”说到孙女的这段黑历史,护短狂魔看起来有些不大高兴了,却还是苦口婆心地劝道:“两个人过日子,还需得往前看才能过的长久。”
和珅闻言愣了好一会儿。
反应过来之后,旋即忍不住失笑摇头。
可也不好明说老爷子误会了,只极有礼貌地先道了句“太岳父字字珠玑,孙婿领受了”,才又说道:“可小婿近来听霁雯说起去年乞巧节前后,在静云庵中落水一事,总觉得有几分蹊跷,心中始终难安,思前想后,方才决定同太岳父了解一番当时的详具经过——”
这下换冯英廉愣了。
月牙儿于静云庵中落水之事?
哦,原来要问的竟是这个么?
倒是他这个做长辈的给想偏了……
他就说,好好的孙婿怎么说小肚鸡肠就小肚鸡肠起来了呢。
原来是放着眼前的正事不急着去处理,反而将他家丫头的安危放在了首位。
望着面前的年轻人,冯英廉忽然觉得心口一阵难言的发涩。
他忍不住在心底欣慰地喟叹了一声。
由小见大。
他果然没将自己唯一的宝贝孙女儿托付错。
“说到此事,确是有几分蹊跷在。”他敛起心中情xu,转入了正题与和珅讲道:“当时据月牙儿身边的丫鬟招供,她是受了月牙儿身边前管事嬷嬷的唆使谋害月牙儿性命,而那位嬷嬷在赶去静云庵的路上马车自桥上跌落,当场身亡,线索便就此中断了。”
“此事我后来也着人暗中调查过,但均一无所获。”冯英廉微微摇了摇头说道:“做事干净不留一丝线索,倒真像是主仆间的私怨所致。”
但他很清楚绝不会这样简单。
可他查无所获,纵是守株待兔,却也未等到对方再次冒头——令人不知该庆幸还是该不安。
和珅听罢目露思索之色。
他笃定事情做的哪怕再干净,可只要发生过,便一定有迹可循。
若什么都查不到,多半是入手的位置不正确。
想到那名疑似作案丫鬟的汪家大公子身边的静姨娘,他不由微微眯了眯眼睛。
待按着此人在官府处登记的户籍所在地将其身份查明,再作打算不迟。
他心下有了计较,但因事情尚未明确,便暂时未有同冯英廉提及。
只是道:“太岳父亦不必过于忧心,此事彻底查明之前,我必会护得霁雯周全,不叫她再受一丝一毫的威胁。”
此事他必要彻查到底,直至抓住那只幕后黑手为止。
正如他方才所言,他不愿让冯霁雯受到任何隐性的威胁,哪怕一丝一毫。
冯英廉则嘱咐道:“此事我也一直让人在月牙儿身边留意着,你若是有什么发现,万不可瞒我,更切忌贸然行动。”
事情做的这么干净,只怕其背后的实力也不容小觑。
“孙婿明白。”和珅态度恭孺地答应下来。
……
天色临昏,汪宅中,四姑娘汪黎珠自母亲孙氏的院子里出来,一双眉头皱的死死地。
自从她兄长汪黎隽被父亲汪士英亲自下令责罚,伤了一条腿之后,大受打击的母亲便也一直卧床不起。
作为家中唯一的嫡女,她****都要来床前伺候。
倒不是她真有多么地孝顺,而是还有两个多月便是选秀之期,她没有什么出彩的才艺,便想着从孝道上做做文章,也好给自己博一个好名声加身,纵然达不到预期的效果,至少也不能让人在这个时候抓住把柄,借机指责她不孝。
故而这段时日她几乎都没什么机会出门儿,简直要闷坏了。
和府里其他庶出的姑娘不同,汪黎珠是有着单独的居院的。
虽然不大,但在人口不少的汪家,已是没得说了。
她带着丫鬟回了自己的院子,远远地就瞧见有一名着青色比甲的小丫鬟等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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