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奇交给天黑一把钥匙。
他工作后曾贷款在城西买过一套两居室的房子。后来同赵拂晓分手,他就将房子留给了女方作为补偿。
但赵拂晓始终拒绝接收,一心要等他回头。且当时贷款尚未偿清,所以至今,那套房子仍在朱奇的名下。
后来赵拂晓因疯病被赵父接回,那房子就一直空着。
往事不堪回首。现如今父女二人都已离世,朱奇便有意将空房出售。
不过当务之急应是先解决掉赵拂晓的事。
三岁的孩子最不会撒谎。
从宝儿清醒后表现出的那份恐惧,还有只字片语的描述当中,朱奇渐渐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孩子被一个现实中谁也看不见的阿姨推落水中。那个阿姨抓住他的双脚,把他带往河水深处……
最让朱奇震惊的是——孩子口中的阿姨,左眉心有颗红色的小痣。
而他所认识的人中,恰好也有那么一位左眉心有红痣的人。
会是赵拂晓吗?
朱奇并不敢赌。因为不论是朱太太,或是宝儿,他都输不起。
所以,当天黑提出要他配合的时候,他十分痛快的就答应了。
***
用朱奇给的钥匙,天黑打开了他位于城西那套住宅的大门。
今天她休息,一早和约好的方金乌来到这里。
进屋后,天黑先察看了各处。
房子久不住人,有一股陈年的霉味。地板上的灰已积到厚厚一层,家具皆罩了防尘布,只除了窗下一张松木的婴儿床,以及插在床栏的五彩风车。
窗口挂着一串已经褪色的风铃,阳台的植物早已枯死,只有墙上挂历——仿佛停摆的钟,静止于三年前主人离去的某日。
最后,天黑选定了客厅。
将餐桌和边柜挪到角落,中间腾出一块空地,以便她待会行事。
方金乌看着她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物件——红布、白米、香烛、香灰、纸人,匕首,还有……一管不明血液。
他满脸嫌弃道:“你哪里弄来的血?”
天黑如实答:“朱奇的。”割破手指所得。虽然不多,但也足够仪式用。
将红布展开,她回首——方金乌正伫立在窗前吞云吐雾。
“劳驾,把帘子拉上。”她说。
朱奇的房子在四层。此刻,楼下有商贩因争抢摊位发生口角,大有国骂升级到武斗的趋势。临街的住宅就这点不好,白天熙攘鼎沸,夜间又时不时的有汽车呼啸而过。
深吸一口香烟,方金乌收回视线,将燃着红星的烟蒂捻灭在窗台,然后随手抛出去,关窗,帘子被迅速合起。
纷扰繁杂立刻就被阻隔在外。
他注意到铺于地板中央的那方丝绒红布上,天黑正用米粒绘制着某种图形以及符文。
渐渐地,他看出端倪。那是一个巨大的八角形法阵,上有古怪的镜面符文。而蜡烛则分别被摆放在各个角上。
“你确定,赵拂晓她一定会来?”准备工作已经就绪,但方金乌仍觉得匪夷所思——召唤亡灵这样的戏码似乎只存于小说电影之中。
天黑并不答他,而是将一个白瓷小盅塞进他手中:“麻烦帮我把这些香灰分撒到各个窗口,大门除外。”
“有什么说法?”他接过去,慢条斯理的打开盅盖朝内看了一眼。
“这些都是敬神后的牙灰,可以压煞辟邪,还可以用做结界。”将大门留做入口,一旦亡灵进入,结界法阵即被启动,入口遂消失。
虽闻所未闻,但他还是依言照办,“又是那位林姨教你的?”
天黑不置可否。
下一步,蜡烛被燃起。
“开始吧。”天黑用带来的净水清洗了双手,然后跪坐于法阵中央。
这是一个用来召唤亡灵的法阵,朱奇的血是诱饵。
她将点燃后的三柱檀香一起□□面前的瓷盘里,然后用匕首划破自己的手指,取血三滴,落于写有赵拂晓生辰八字的黄裱纸人上,连同符咒一起拿到烛上焚烧掉,一面口中念起古怪的咒语。
直到青烟散尽,天黑睁开眼。
就见方金乌倚靠在沙发扶手上,同样在看着她,“结束了吗?”
天黑“恩”了声,有些心不在焉,一双眼睛下意识的往四周探去。
然而,等了许久也未见赵拂晓的鬼魂出现。
终于,方金乌忍不住发问:“你确定,她真的会来?”
面对他求证的眼神,天黑只得摊手道:“好吧,我也不确定。事实上,这个召唤仪式我是第一次做。”而且偷师自林姨。至于,林姨又师承何处……据说她的曾祖是一位非常出色的萨满巫师。
原本,天黑还在感叹自己所学得不到实践的机会,到如今一试,却是应证了那句——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不知为什么,天黑总有一种感觉——林姨似乎并不希望她接触这些东西。
方金乌安慰道:“别在意。近来天灾*频发,相信鬼魂的数量也在逐年递增。”皱了皱眉,一本正经道,“咱们再等等,或许赵小姐已经在来的路上。又或许,她来的路上有点堵。”
天黑“扑哧”一声笑起,原本因仪式失败所导致的沮丧心情豁然间变开朗了。
好在她原本就不是轻言放弃的人,将细节从头又梳理了一遍,发现并无不妥,那失误大概就在结尾的咒语部分,因为不熟练,所以有些磕绊。
索性再多念几遍。
在经历数次的无果之后,方金乌终于看不下去:“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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