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了很多道门,又拐了几个长廊,才仿佛进入另一片天地。
偌大的御花园,因为担心花粉传到太子殿刺激了太子熊吕的病情,一夜之间便将御花园的花类都清理掉,只留些树木在。
这就是是楚穆王居住的地方。
身材伟岸的楚穆王,今日看上去心情不错,坐在凉亭下和中丞相屈巫正闲情逸致地品茶笑语。
“霓依拜见君上、见过屈相。”
樊霓依低着头欠身行礼,来的路上,赵氏勤已经教过最基本的宫中礼仪。
“你们都退下吧。”
楚穆王广袖一挥,赵氏勤以及王大监等人都识趣地告退。
楚穆王微微地向屈巫点了点头,像是两人事先都商量好了什么事似的。
屈巫捋着他的山羊胡,围着樊霓依转了两圈,从腰间取出“七彩流云卦”,一手掌心抵着樊霓依的额头,另一只手托着“七彩流云卦”口中讷讷有词。
突然按着卦牌一个转针的指头松开,只见转针比那脱缰了的野马还要疯狂,迅速地在卦牌上转动了起来,快到你几乎看不到卦牌上的七种颜色。
在放下贴在樊霓依额头的手的同时,“七彩流云卦”也突然立刻停了下来,一圈都没有多转。
转针停在蓝色的区域。
楚穆王屏着呼吸等待着屈巫的解卦,那姿势如临大敌。
屈巫几个手指头来回地捻着算着,两眼放光地跪下对楚穆王小声说道:“启禀君上,此人当真能引真星来,利也。”
楚穆王一听,扶起屈巫爽朗地笑开:“屈相,你真是我大楚之魂啊!孤王有你在,便再也无所畏惧了。”
“君上谬奖,微臣不敢自居。”
“来人!”楚穆王大喊了一句,原处一旁伺候的王大监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
“快扶屈相回府。”
“微臣告退。”
屈巫脸色苍白地捂着胸口离去,每一回只要动用“七彩流云卦”,他的身子就会相应的衰老下去。
一直以来,楚穆王都是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才动用屈巫的“七彩流云卦”来占卜卦象吉凶。
一次是他被立太子的时候。
一次是他弑父夺位的时候。
一次是他亲征郑国的时候。
每回动用后,屈巫就像是开启了某种咒语,身体机能就会衰退一回,且会大病一场,一病就是很长时间。
对于楚穆王而言,他一直想保留着屈巫的卦象次数留给太子熊吕将来用。
就像一个慈父忍着饥渴将唯一的食物留给孩子那般。
直到那日若敖天等人提出要让樊霓依和太子用阴阳调和这个斜方来治疗的当夜,楚穆王突然做了一个梦,梦见能救太子的人,便是大利楚国江山社稷的人。
犹豫了许久,还是和屈巫说了这事。
忍了几天,确定太子病情当真好点了许多,这才敢动用屈巫再占卜一次。
目送着屈巫突然身心疲惫地离去后,楚穆王这才再次坐下,语气温和地问樊霓依:“孤王问你,你怕孤王吗?”
“怕?”樊霓依不假思索地回答,很快就后悔自己的语气,赶紧补话:“霓依不是怕,是敬畏君上。”
“敬畏?不,孤王看不出来你有什么敬畏之心,孤王阅人无数,岂能看不出你是心中有顾念,这才说的言不由衷的话。”
樊霓依没想到楚穆王会看穿自己的心事,头低得更低了。
“别怕,说实话,孤王想听实话。孤王恕你无罪。”
“当真?”
“自然。”
樊霓依得到了楚穆王肯定的话后,猛地抬头说:“君上,霓依以前听说君上好战,弄得民不聊生,可是,今日再见君上却不知为何心中无怯意,就仿佛.......仿佛是和自己的亲人说话一般。”
“那,你倒和孤王说说,这民间的百姓都怎么评价孤王的?”
“我能起身说话吗?”樊霓依感觉跪得两脚有点发麻,弱弱地问了句。
“来,你坐下来说。”楚穆王指着身边的位置说,又亲手给樊霓依倒了杯茶。
当一个身份至高无上的人屈尊给你做一件事,这是何等的荣耀。
樊霓依突然感动得有点想为他去死的冲动,说起话来也便无遮拦了。
“君上,你知道吗?这民间的百姓都说君上是个一意孤行的暴君,不体谅百姓的疾苦。他们都说咱们楚国就过好自己的日子,别人过别人的生活,谁也不打谁,这天下不就太平了吗?再说了,打赢了又能得到什么?无非就是一些土地,现在楚国又不是没地方,干嘛总喜欢去抢别人的?”
“若是每个人都能想到孤王所做的每件事的目的,那他们每个人也都能坐上孤王的这个位置了。唉,孤王现在倒是觉得自己委屈,孤王就是这楚国的一家之主,日日辛劳,却得不到家人的理解和支持,换来的却是各种谩骂。”
樊霓依见楚穆王情绪突然低落,那神情和她的养父一般无异,突然不分尊卑地一手放在楚穆王的胳膊上道:“君上,我是不是说了什么令你不高兴的事?”
“唉,孤王大半生已去,回过头想,孤王所做的这一切到底是对是错,又有何意义?”
“既然不知道有没有意义,还不如做点肯定有意义的事。”
“哦?还有什么事能是确定有意义的?”
“君上,你看这百姓到了你这岁数的,都是膝下儿孙满堂,虽说生活穷苦,但日夜抱娃弄孙地享受天伦之乐,难道这不是有意义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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