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众人都以为夫人与伯爷伉俪情深,如今伯爷不在了,夫人定然要留下守灵的。可是谈论完了正经事,云想容就带着婢女们回了卿园,说是乏了去休息了。
下人们面面相觑。
而在孟氏与柳妈妈等人眼中,云想容既肯如此爱护自己自然是好的。难不成承平伯府没了男主人,就连女主人也要一同搭进去吗?
卧房中,云想容穿着雪白的中衣,裹着被子靠着锦绣福寿不断纹的靠背,手中抱着沈奕昀的枕头,眼神发直的望着帐子上的莲叶荷心绣纹,眼睛中酸辣干涩,想哭,却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在夜深人静的漆黑夜晚,即便拔步床旁的小几上摆着绢灯,这丁点的光亮依旧照不亮整个夜,静谧黑暗中,人的防备也脆弱到极致。
她真的很怕,她的脑子停转,甚至不敢想若万一明日皇上送回的真的是沈奕昀的尸首,她该怎么活下去。
此刻,云想容无比期盼着快些天明。因为不论是她要反扑的计划,还是她要确信沈奕昀生死的消息,都是得天亮以后才能执行。
如此等待的夜晚,显得格外漫长。
“夫人,永昌侯来了。”
门前玉簪压低了声音回。
云想容呆了片刻才想清楚永昌侯是谁,忙丢了枕头赤足下榻,两三步就推开碧纱橱:“人在何处?”
“夫人,你莫要着了凉啊!”玉簪忙取了大氅给云想容披上,又拿了鹿皮的软靴伺候她登上:“永昌侯此刻就在隔壁明厅里。”
云想容颔首,如一阵风一般快步冲了过去,一把撩起夹板棉帘,“父亲!”
云敖身上穿的是铁灰色的便服。见云想容奔了进来,忙低声道:“你这里可有能放心说话的地儿?”
“此处即可,父亲,可是有沈四的消息?”
云敖点头,左右看看,又吩咐齐鹏飞去门外守着。
想容这会子才发现云敖身边还站着个挺拔的中年男子。而自己只是在寝衣外披了件大氅,且长发披散……
不过紧要时刻,哪里还顾得了这么多!
“父亲,您快告诉我!沈四是不是真的,真的死了?”云想容抓住云敖的手臂摇晃。桃花眼中仿佛燃烧着两簇火,就似云敖若做肯定回答,那两簇火苗能立即将她自己燃成灰烬。
云敖低头,在她耳畔低声道:“我求了你薛伯父,将奕哥儿的尸首偷了出来。起初只是怕他尸首被人糟蹋。你薛伯父信佛,又挨不住我请求。就答应了。谁知尸首才刚运出来,半路就遇上闽王带着人要去天牢里给奕哥儿收尸,闽王的人不认得你薛伯父的人,险些大打出手,后亏得齐鹏飞在,才知是自己人。如今奕哥儿的尸首被闽王强行带回了闽王府中。齐鹏飞当时问了闽王。闽王说,早前几日,奕哥儿知道情况不妙时,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一定给他收尸。”
说到此处,云敖退后一步,低声道:“齐鹏飞说,闽王神色有异,想必是碍着人多未尽其言。”
云想容的心咚咚如擂鼓一般跳着,苍白的脸上渐渐有了血色,心内也升腾起了希望。
“不行,我要去闽王府看看!”
“不妥!”云敖阻拦道:“你女流之辈,又不会武技,这会子去若真是奕哥儿无事,岂不是将秘密也暴露给监视的人了吗?就算要去探,也要派有功夫的人去仔细的探!”
云想容连连点头,“父亲说的是。”看着云敖,云想容不知为何,原本在心底里对云敖的怨此刻似乎都消弭掉了。他们或许做不成最亲密的父女,然而真的到了紧要关头,父亲还是肯帮她的。
虽然她明白,云敖是很早之前就与沈奕昀和闽王上了同一条船。
“我这就派人去。”
云想容就要出去吩咐玉簪去找卫昆仑来。
谁知刚出门站在廊下,就见卫昆仑领这个陌生男子快步而来。
见云想容和云敖在此处,卫昆仑也顾不上疑惑,行礼,焦急的道:“夫人,这位是闽王千岁身边的副将。说是有急事相告。”
云想容看看左右,道:“进来说话。”
那副将拱手行礼,毫不犹豫进了屋。
在明亮的灯光下,云想容才看清这位副将就是闽王身边常跟着的心腹,闽王年幼时拿降天锏当马骑被先皇看到,先皇要惩治闽王,闽王却叫身边的人拿降天锏打了先皇。这位副将,就是当时打了先皇的愣头青。
“末将参见沈夫人。”
“将军不必多礼,义兄有什么话,要你带给我?”
那副将看看左右,见只有云敖与卫昆仑,才低声道:“沈伯爷醒了,闽王命末将即刻来给您送个信儿,免得您着急。”
“真的?”突然而来的消息,云想容哪里能接受的了?
若这话是父亲与闽王怕她伤心,合起火来哄骗她呢?
“是,沈伯爷还很虚弱,但强撑着嘱咐末将一句话,说跟夫人说了,夫人自会明白。”
“什么话?”云想容紧紧握着衣襟。
“回夫人,沈伯爷说,他还欠您一个赌约未曾兑现,怎会轻易死了。”
云想容闻言倒退了两步,仿佛浑身气力都被抽干净了,想起当年沈奕昀下场赴考时与她的赌约,她觉得皇帝为利用他尽极,不会压着他,而他则认为皇帝只会点他做同进士。
事实上,他中了探花,是她赢了。
这个赌约始终没有兑现。
这个秘密,闽王的人是不可能知道的!
想不到他还记得!想不到他没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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