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从何时开始,她,认清了自己的心?
也许是从错把对季鹤鸣的好感当作喜欢的时候,也许是平安夜前夕章筱栎怂恿着她为男生送去平安果的时候,也许是被名叫季鹤鸣的男生变相拒绝的时候。苏文猛然间惊醒,何来追求,又何来拒绝?
所有朦胧的好感在青春期荷尔蒙的滤镜下包装修饰,过分放大,莫名悸动,自以为彼此间暗藏着美好的情愫,以至于女生懵懵懂懂便走向误认为喜欢的迷途,惊醒过后一切都显得莫名其妙。所谓的用平安果表白显得莫名其妙,所谓的拒绝亦显得莫名其妙。
曾经,她,表了哪门子的白,又被拒了哪门子的意?
莫名其妙,真真莫名其妙。
那一天,飘着雪的平安夜,苏文在羞耻心的冲击下,第一次直面了自己许久误认为喜欢的情感。
对于季鹤鸣,她究竟抱有何种情感?
有些东西,必须撕破之后才能洞见其中最真的一面,苏文对季鹤鸣所有微妙的情愫亦是如此。
追根溯源,苏文与季鹤鸣,初三时期同桌半年,彼此相对无言,却在追逐第一第二名的路上默默凝望着彼此。唯一的交集是两人阴差阳错的撞车事件。
沉默寡言的女生是撞车事件中的肇事者,新转来的外省转校生是事件中的受害者。当初中班级里女生们为着转校而来的男生帅气的面容激动不已时,眼睛里蒙上一层雾气自动隔绝与外界联系的苏文,肇事过后连人带车冲下了坡段,忍着膝盖的巨痛从马路上爬起,第一次看清楚男生俊秀的面容。
那是一个火红色夕阳染透天边的傍晚,新转来的男生目光里无不是担忧,那目光不同于班上女生误解而鄙视的目光,带着某种流水般的清澈,静静流入了女生心中,带去些许安慰,或许也能称作温暖。
临近中考的第二学期,撞车事件中的受害者成了女生左手边的人,外省转校来的男生一跃而上,超越苏文成了他们县中学第一名。同桌半年时光,交集甚少的两个人,却又因一同考上省重点博德中学,牵起了缘分的某根丝线。
原本相交甚少,季鹤鸣却能在铺天盖地的对女生的诋毁中,看到她纯良而无辜的灵魂。哪怕所有人误解她、诋毁她、抨击她,他仍旧相信他所认识的她,并非谣言中的丑陋。为什么呢?他说,没有为什么,我就是相信你。
苏文一度认为他们二人之间是有缘分的。同样来自小城市,同样来自不太富裕的家庭,同样成熟懂事、勤奋刻苦。经历的相似让他们精神上形成某种契合,至少苏文认为,这一契合足以使两人相见恨晚。
“鹤鸣于九皋,声闻于野”,这大概是季鹤鸣名字的出处。季鹤鸣其人,一如鸣于九皋、声闻于野的鹤,温文儒雅,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去年秋季运动会上,谁能想到白净秀气的季鹤鸣最后在5000米长跑中获得第一名?惊人的毅力令苏文佩服不已,也是从那一刻起,一颗名为好感的种子悄悄在心里种下。
年少时的喜欢懵懵懂懂,以为望向对方时低头间那一垂眸浅笑是为欢喜,以为流连于心头的点点感动与温馨是为欢喜,以为灵魂上一点默契相知是为欣喜。沉浸在想象之中一不小心溺了水,把对他的点点好感悉数放大,当做了爱情的火苗,懵懂的少女就这样误以为,第一次,自己有了喜欢的人。
在神经大条的好友章筱栎的怂恿下,苏文终是别别扭扭地送出了她人生中,给异性的第一个平安果。当雪花席卷着夜风,拍打在僵滞了的两人身上,女生捧着平安果伸出去的双手也开始僵滞,男生的疏离已经昭显落败的结局。寒冷的冬风不断拍打在女生脸上,羞涩的红晕褪去,心底的疑问犹如飞机冲上云霄,久久在脑海中盘旋。
他接受了又如何?不接受又如何?盘旋在苏文心中的一句话却是,我,真的喜欢他吗?
无论当时或是现在,苏文给自己郑重申明的答案,皆是否定。被放大了的好感,不过是青春期荷尔蒙编织起的一个虚无的梦境,一帧帧画面在滤镜的渲染下,变得唯美动人。清醒过后,终知虚幻。
那一夜,刺骨的冬风从身旁呼啸而过,冰凉的雪花飘落在肩头。寒冷与羞耻的双重刺激下,差点迷失在放大的虚无情感中的女生醒了过来,被滤镜过分渲染的画面也终于打破幻象,变得冰冷而真实。
他们,接触过几次?相处了多久?说过多少句话?答案无一不是否定,那她又为何,把点点好感放大成了喜欢?
殊不知,任何事物一经脑海放大并加工,可以从无至有,从黑变白。这世间最大的误解莫过于大脑的想象,既可以真实得宛如耳旁刮过的风,亦可以虚幻得堪比海市蜃楼,应有尽有。唯有梦破碎的那一刻,才知一切想象皆是虚无,没有现实的土壤作为根基,不过是指缝中的空气,既不得见,也握不着。
于是,她终是明白,一时错以为的好感,那并不叫喜欢。
再相逢,彼此间隔了更加遥远的距离。季鹤鸣那轻轻的一句“对不起”,许是为平安夜那晚对女生自尊心的打击。时隔多日,这一句迟来的“对不起”,实际上只是多此一举,毫无意义。
他,不需要说对不起。因为,他们之间,从来不存在谁亏欠谁,更不存在谁喜欢谁。
这是一件必须认清的事,哪怕时间过去许久,人事已非。
苏文必须给自己一个认真的解释,那一段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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