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州城西面某处山沟,王六王七兄弟集合主要头目,正在等着李毅夫再次带人进山来攻。
王六王七长相一般无二,都有一张憨厚坚毅的面庞、一双结实有力的臂膀、一副高大强健的身板儿。家里祖辈贫农,王六王七还能长到这么壮,可以想见他们的父祖辈有多辛苦。
王七杵着红黑相间的脸,咬牙看着因为肚子饿而哭闹不止的王家后辈,心烦意乱地大叫道:“滚一边儿去。上前拼命的弟兄都是一天两顿稀粥,其他人最多一天一顿稀粥,哪儿来那么多粮食给你们!”
粮食太紧张,王六王七只能以身作则。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候还搞区别对待,队伍早就分崩离析了。从小半个京西南路抢到的粮食,大多都没赶得及运回来,反倒便宜了官军,不然王六王七残军的状况肯定要好很多。
王六见自己的几个儿女脏兮兮的,一个个饿得像柴火棍,却还努力笑着,不想让他们的父亲担心,眼泪“刷刷刷”地留下来。等王七过来,王六流着泪,哽咽着对老兄弟和军师说道:
“咱们当时真是睁眼瞎,匆忙便起事了。短短几十天啊,方腊已倒,刘成栋率军打我,我等一败再败,如今在这里苟延残喘。”
“原来不是官军不能打,而是能打的官军都南下了。刘成栋带了一万伤兵回来,就把咱们打得像鼠兔一般,之前谁能想到?!”
“随州城四周都是山,可山外都是大周地盘。东南边儿,荆湖两路的大军把路给封了,咱们跑不到千里淮山的,只能在这里死拼!”
“对不住了,弟兄们,咱们没有胜算的。若是大周军执意驻扎在随州城不走,再把几条交通要道一封锁,咱们都是饿死的下场。”
“对不住啊,我想过带你们投降,可外面的官吏、士绅、富商、武人,都想拿咱们的头颅去换功!咱们的父母妻儿保不住的,想要个安生死法儿都难……有一个算一个,咱们跟他们狗日的拼了!”
说到后面,道尽现实残酷的王六已是声泪俱下。
平心而论,王六王七算是行事不那么极端的起义者。除了一开始攻下随州城时大肆屠戮官绅豪商,之后便收敛了很多。
虽说主要是心存招安的万一之念,但也证明王六王七在内心深处,根本没有和整个士绅阶层为敌的意思。
其实大部分中高层头目早已知道,他们的下场已经注定了,只能是被官军清扫干净,区别只是坚持多久罢了。明知必亡还要战,也难怪好几万中青年整日里浑浑噩噩,跟志怪话本里详述的旱魃似的。
沿山岭分布的几万人沉浸在绝望的气氛中。
时近正午,李毅夫再次带着乡兵联军清扫山区,王六王七只能选择迎战。
正午时分,李毅夫带本部一千人,和其它一万六千名乡兵一起,依托三条山道摆开阵势,和王六王七的数万人对峙在一起。
官军这边,也就李毅夫所带一千人的阵列有模有样,其他部队摆得乱七八糟。也没办法,缺乏训练的乡兵能找准自己的位置就不错了。李毅夫没有统制权,只能给出建议,做到什么地步只能看各个指挥官。
张展郡依照李毅夫的命令,举着一个加长的红铜喇叭,在几名刀盾手和东主亲卫的保护下上前,大声叫喊让王六王七投降。
劝降没有结果。既然投降也是死,为什么要投降?!
初秋的风拂过大片山岭,鸟雀自林中飞起。数万人扑向李毅夫带领的一万七千人!
除了处在中间位置的李毅夫本部外,其它地方的战场瞬间陷入……极度混乱。
大概有十支同样是凑人数的乡兵被王六王七的人一冲而溃。溃败的乡兵四散而逃,或是冲击其他乡兵。
吸收了第一次进山时候的教训,各支乡兵都采取了一些方法,就是针对王六王七的人海战术的。
只见有些战圈之中的乡兵推出很多鸡公车,上面有烤制后削尖的倒置短矛,勉强维持着战阵。
另有几支没有烂到家的乡兵,警告溃兵从两翼退开无果之后,马上用长枪短矛乱杀一气。
更多地方的战局,则陷入了完全混乱。官军和逆军的士兵彻底混杂在一起,看着凌乱,却没死多少人!
李毅夫这边,就是一边倒的屠杀了。
算上在江南和京西南路的几次缴获,李毅夫觉得自己一次性拿出两百多副铁甲,算不上什么。大周乡兵的铁甲配给率是很低,但李毅夫是自己抢到手的,上面的文官总不能指责什么吧?
加上五百副竹纸甲、隐藏在衣服里面的锁子甲、底层士兵自制的“布面甲”、山民自己鞣制的皮甲……总之李毅夫这一千人,竟然做到了人人披甲!
刘德成和刘盛在两翼抵挡王六王七大部队的冲锋。
最新打造的一批长枪超过三米,长枪手和大盾手简单地列成阵型,就让成千上万武器简陋的反叛军无计可施。后面的披甲直弓手淡定地将大量菱形倒钩箭倾泻到缺少防护的反叛军士兵头上,箭头切开皮肤,溅起大片血液,激起阵阵嘶吼。
李毅夫面前的防守,已经正式交给了紫荆军,也就是女兵。
郑田氏和朱五妮等指挥官头戴椭圆铁盔,不断在阵型里奔走,鼓舞壮妇们的斗志。
“都看看冲过来的这些破衣烂衫的男人。你们之所以逃到秦岭,就是被他们这种人害的!”
“你们的公婆是被这种人害的,你们的儿女是被这些人害的,你们还有人被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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