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期节目剪出来的画面质量到底有多水,没人比剪辑师感受得更直观清楚。她在剪片子时就预料到沈琼宁一定会把这点揪出来质询,现在沈琼宁果然发现了这点,她也不瞒着,轻车熟路地去调特意保存下来的这一帧画面的五个镜头,把画面挨个点开给沈琼宁看。
“宁姐你看,之前两期节目我们的镜头角度其实也是很单调的,但那时因为镜头少,所以摄像都是站在最佳角度拍摄的,剪辑时穿插上远景和事后访谈点评,这个瑕疵虽然业内看起来很明显,但基本上不会影响节目观看。”
“但这期不知道为什么,每组的摄像画面交上来的都不好,角度不同,拍出来很多时候光影也是不同的,不好频繁剪在一起,电视节目忌每帧换色,会大大加重眼睛负担,观看体验特别差劲,我这儿粗剪了几个版本,你看看。”
她说着便拉动鼠标,给沈琼宁看了她拿到素材后,把不同角度画面拼接粘剪在一起的版本。沈琼宁看得眼睛隐隐作痛,不得不承认剪辑师是对的,却见剪辑师自己也拖动画面看了两眼,幽幽叹了口气:“可惜就连这样的粗剪版本,有个学生的画面我都拼凑不出一个来啊。”
她说的这个学生是封挚,也是刚才的样片中粗糙最明显的,让作为外行人的沈琼宁都发现拍虚了的素材。沈琼宁调出封挚的画面看,剪辑师在一边尽职尽责地向她解释。
“这个学生是户外拍摄,动作幅度比较大,对光影要求也高很多。摄像当时大概也是疏忽了,远景近景切换得不及时,不小心都拍到了这样的画面,动作不能切掉,剪其他的又太违和,只能这样了。”
沈琼宁对着五个镜头研究了一会儿,承认她说得有道理。眉头却皱得更深了些,对这样低级的严重失误显然没法轻描淡写揭过。她紧抿着唇默不作声,对着画面又定定地看了一会儿,突然转过头去问:“哪个摄像拍的,知道吗?”
“这我怎么知道。”摄像摇了摇头,想了想倒是指指正在剪着的其他素材,“不过拍得最好的应该是乔雪这边和温筝这边,摄影师技术不错。”
为什么这两组要相对好些,沈琼宁对此心知肚明。但这些话却是不能对剪辑师说的,到底还共事着,总不好主动把矛盾激化。沈琼宁叹了口气,和剪辑师交流了一下再有这类镜头的统一处理方法,而后也没什么心思再看,揉着额头便走出了后期制作办公室。
没想到再一抬眼时居然看到萧曼迎面走过来,冲她颇为热络地笑,沈琼宁不明就里,下意识也挂上个淡笑,反复确认过,觉得自己不会做梦梦见这人,在萧曼直直朝着自己走过来时开口问她。
“有事?”
她这话问得略显冷淡,不过萧曼没就此发表什么想法,确实不像是要挑事的样子。她朝沈琼宁无辜地笑着,指了指不远处的总编室门,温温柔柔地说:“宁姐,总编找你。”
沈琼宁目送留下个意味深长笑容离开的萧曼,一头雾水地仰头沉思了一下。直觉告诉她萧曼这个架势肯定没什么好事——不过还能有什么更糟的事呢?她转念又想,除了《第一步》这个节目的制片导演,她现在在电视台人微言轻,毫无地位,现状之凄凉,简直闻者伤心听者落泪,实在想不出自己还有什么值得被人窥觑的地方。
结果上一秒得出的结论,在她推开总编室的下一秒便被迅速打脸。沈琼宁低头看着总编桌上的新计划,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导演组补充计划几个字触目惊心地摆在桌上,沈琼宁和一室凝滞的空气双双沉默相对,脸上甚至没什么多余的表情,过了一会儿才慢慢抬起头,面上看不出心里的想法。
“什么意思,总编?”她轻声问,扬起一边眉毛,“这是已经觉得我对这个节目没什么用了……所以现在它火了,就打算把我换掉了?”
“不是,台里当然没这个意思,只是觉得一个团队作智囊显然要比单打独斗要……嗯……”虽然理其实就是这么个理,不过话被沈琼宁直白地说到这份上,主编轻咳两声,还是觉得有些尴尬,也有些无可奈何。
这个所谓的导演组补充计划,听上去好听,实际上里面的门道和前几天闹着要来当摄影那群人如出一辙。只不过是看节目火了来随便的镀个金而已。那些想当摄像的人还只是想占个制作人名单上的位置,而马上要来的几位,想的就是怎么把沈琼宁彻底挤掉了。
他们选择的这个方法,叫做成立导演组。
导演组这个名词不稀奇,大型节目包括剧集电影几乎都有一个专门的导演组,在电视台里,基本上是一个每个大型节目的标配。导演组基本分为两个部分,编剧组和执行组,前者负责设计节目中的各种环节,后者负责将前者设计的东西忠诚地执行下去,两者合在一起,才算完整地履行了节目导演这个职能。
正常来说,导演组里就该有上个二十来号人,显然是大型节目才配得到的待遇,没想到《第一步》这个节目现在就能得到这种“殊荣”。沈琼宁拎着计划书的一角将它提在半空打量,看着看着就那么笑了出来。她维持着这种笑容看向主编,眼都不眨地对着他看了一会儿。
她轻声问:“我能拒绝吗?”
这句问话中所带着的不确定与小心翼翼,连主编听了都有些于心不忍。
导演组的意义,前期策划与后期执行各占一半,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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