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迟迟以为他不高兴她改回原名,更加洋洋得意:“我觉得沈珺很好啊,珺者,美玉也——”
“你不叫沈珺!”他重复道。
“你的墓碑上写的是沈迟!”
钟迟迟愣住。
直到他起身往回走,才急急忙忙追上:“我有墓碑?墓碑上还有名字?我的迟不是迟依依的迟?”
“不是。”他淡淡道,“你原名沈迟,我只是改了你的姓。”
钟迟迟停下了脚步,心中惊涛骇浪。
她有碑,有名字,她叫沈迟。
那为什么沈三知说她叫沈珺?
如果她真的叫沈迟,她既然没改过名字,沈三知为什么没有怀疑过她是他妹妹?
沈三知……为什么骗她?
她突然想起许多从前忽略的细节。
杨月眠走了一段,发现她没跟上来,回头看了她一眼,道:“每日浴药泉,不得中断。”
见她垂头不语,又缓了语气:“想生就生吧,不是那个皇帝,也能是别人。”
钟迟迟抬起头,眸光不定,轻声道:“去年秋天,我快死的那次,你有没有诊出我中了什么毒?”
杨月眠摇头:“从未见过的配方,是新配的毒,日积月累,一朝引出。”
“日积月累……”她喃喃重复,“积累了多久?”
“约有半年——”他说完这句,眸光微微一动,“你怀疑沈三知对你下毒?”
钟迟迟轻笑一声,道:“去年六月,他开始为我调理身子。”
每日的汤药,助眠的香料……
有一次,她从沈三知那里带了一包药材回行宫,后来药材被吃醋的李长夜换掉了。
那么换下的药材呢?是不是留在了太医署?是不是被分散给请得起御医的长安权贵用了?所以才会有了这次的长安权贵集体中毒事件?
那么,杏花林的巫者,云亭山谷的第十人,还有扶州密林将她逼向万骨噬魂阵的吐蕃巫——
“那时我已经失了巫力,为什么他们还要将我逼向万骨噬魂阵?”钟迟迟轻声问道,“为什么我接近万骨噬魂阵时有灼烧感?”
“如果我和我的胞兄都能作巫,这意味着什么?”
杨月眠没有立即回答,看着她的眼神难得惊讶。
钟迟迟朝他笑了笑,道:“真是没想到,原来我也是巫族血脉呢!”
之前没有往这方面想,一旦想通了,便觉得很多事都能解释了。
原来她和沈三知,都是巫族血脉……
她没有改过名字,或许沈三知一早就知道她是谁,自然也知道她是巫族血脉,所以即便她失了巫力,还是那么自信地将她逼向万骨噬魂阵。
他暗中接近她,给她下毒,抢走她的法器,意图吞噬她的巫力——
“我要回长安……”钟迟迟喃喃一声,突然大声重复,“我要回长安!”
她立即转身朝山谷出口跑去。
跑出两步,便被拉了回来。
“灵巫术刚刚入门,去送死吗?”杨月眠冷冷道。
钟迟迟转身反抓他的手腕:“他要玉璋!玉璋在宫里!他跟了我们一路了!他要开启天劫阵!”
在晋安的时候,他设计揭穿他们的兄妹关系,想骗她离开李长夜,失败后,就一直跟着她。
跟着她到长安,引出中毒事件,即便不能让她出宫,至少将他自己送进了宫,成为诸多长安权贵的恩人!
他给自己下了寄血咒,引到李长夜身上,李长夜一死,下一个就是她!
万骨噬魂阵已毁,便拿她献祭天劫阵!
“天劫阵已经毁了。”杨月眠不为所动。
“万一不止天子山呢!”钟迟迟大声道,“万一他知道巫神飞升之地呢!万一他是巫族嫡系血脉呢!”
杨月眠沉默不语。
“他说我是他妹妹,可我刚出生就被活埋,对我下毒,亲手将匕首刺入我的心脏——”钟迟迟放轻了声音,不自觉地发颤,“你说他为什么一定要我死?他想做什么?”
“先去浴药泉——”他抬起手,轻轻落在她的发顶,语气淡淡,“别怕,谁也伤不了你!”
“可是李长夜——”
“这些还只是猜测,证实了再说。”杨月眠打断她道,“我出山一趟,不要断了药泉。”
他说完这句,便离开了。
钟迟迟站在原地,心急如焚。
这要怎么证实?
……
泡完药泉,杨月眠还没回来。
钟迟迟索性等在洞居外,一直等到天黑,杨月眠才提着一只箩筐出现在她面前。
他将箩筐放在地上,拎出一只袋子丢给她,道:“布好方位。”随后又从箩筐里提起一包药材,拿着药罐往溪边走去。
钟迟迟打开布袋,不禁一愣。
等杨月眠将药放到火上煎的时候,钟迟迟正拿着软剑往铜镜背面刻符文。
杨月眠一共带回了十八面铜镜,十八铜镜,是铜鉴阵最基础的形式。
像大明宫那样大型的铜鉴阵,大约用了一百零八面铜镜,不过只用来检验她一人的话,十八铜镜就足够了。
铜镜就位,阵符渐显。
钟迟迟深吸一口气,踏上阵眼——
刹那间,风生云起。
一股无形之力于她身周盘旋而上,凝于头顶。
钟迟迟闭上眼,感觉到头顶似有一双庞大的翅膀,扇起狂风呼啸,睁眼时,却又什么都没有。
“朱雀……”杨月眠轻声道,语气难掩震惊。
“十六岁开启预知梦,七日得灵巫术,我从前一直觉得你的资质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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