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找你的!”钟迟迟断然道。
这厮想什么呢?
她就算跟李长夜翻脸了,也不可能回头找他啊?她再不济,还有个亲哥哥呢!
李长暮笑了笑,轻声道:“迟迟,我这一去,相见不可期,你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他眼含期待地看着她。
钟迟迟动了动嘴唇,最终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声:“保重!”
他眼里期待尽数灭去。
钟迟迟垂下眼眸。
她其实是有许多话想要问他的——
例如,云妃乃至云家是不是他的人?
例如,薛瑛是不是一早就与他有所勾结,几次撞见他与薛瑛在一处是不是偶然?
例如,李长夜在得意楼遇刺那一夜,是不是他从弘文馆出来,一路行至望仙门,避开鸟雀耳目,只用暗号传递了消息?
再例如,贺秋娘是不是他亲手杀的……
但是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也没什么好问的,反正,都结束了……
李长暮也没有再说什么。
转身之前,他朝亭外不远处的马车看了一眼。
虽然对外宣称江陵郡王看破红尘,自愿出家为道,可长安显贵,有几个不知真相?
因此今天来送别李长暮和道一的,也只有钟迟迟罢了。
但是在他们到这里之前,这辆马车就已经在了。
这是一辆普普通通没有任何家族标志的马车,甚至有点简陋,一直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孤零零地停着。
赶车的仆从戴着帽子,拢着袖子,远远地看着他们。
车里的人始终没有出来。
不知道是来送行,还是来等人。
一直到李长暮走远了,车里的人也没有出来。
钟迟迟忍不住也看了过去。
除了车夫外,车里还有两个人,普普通通甚至有些柔弱的两个人。
虽然有些古怪,可钟迟迟并不是好奇心特别重的人,看了一眼也就算了。
不过,就在钟迟迟转身要走的时候,车里的人终于有了动静——
“钟、钟娘子,请留步!”娇娇,怯怯,着急,忐忑。
竟然还是一个熟悉的声音。
钟迟迟转身回头,车帘子已经打了起来,里面跌跌撞撞钻出一个娇小的身影,月白的斗篷压着苍白的面容,虽然显得清丽可怜,可也不太适合她。
“你竟然还来送李长暮?”钟迟迟惊讶地挑了挑眉,这小娘子,该不会还对李长暮念念不忘吧?
马车里的,是元七娘。
可当初李长暮联手元氏作乱,还是元七娘在家里发现了蛛丝马迹,一个人偷了匹马跑出长安,向身在骊山行宫的李再报信,才令李再和王知节有了防备,没有让元策夫人韦氏所带领的叛军惊扰到王太后。
这也是为什么如今元氏一族都下了大狱,只有元七娘一人还可以自由进出城的原因。
元七娘如今暂住在李家,眼下这个样子,应该是偷偷摸摸跑出来的,就为了见李长暮最后一面?
“我不是来送他,我是来找你的!”元七娘鼓足勇气道。
“找我?”钟迟迟打量了她两眼,“找我什么事?”
元七娘咬了咬唇,道:“外面还下着雪,不知道有没有荣幸送娘子回城?”
钟迟迟上车后,她欲言又止了好一会儿,才怯怯问道:“钟、钟娘子……你、你觉得我的族人还有救吗?”
钟迟迟笑了:“你该不会看到李长暮没死,就觉得你们元氏也有救吧?”
元七娘面色一变,眼神微颤。
她并不是不懂。
李长暮没死,固然同钟迟迟有些关系,但他愍帝独子的身份,本来也不是说杀就杀的,就算李长夜想杀,也会或多或少受到一些非议。
不过,李长暮能活下来的关键,是他本身手里没有什么权势,尤其没有兵权。
但是元氏不一样,安西都护元策于安西四镇经营十年,统辖一百二十六个军府,手握五万精兵,又骁勇善战,一旦元策有了异心,虽然不至于直接打到长安来,可陇右一地就难说了。
李长夜苦心孤诣将李初放在秦州培养,就是为了在陇右一地与元策争一争锋。
现在元氏族人罪涉从逆,却还没有定罪,就是在等元策的反应,又或者说,元氏族人已经沦为朝廷威胁元策的人质。
倘若元策在安西起兵,元氏族人将难逃阵前祭旗的厄运。
“其实也不是没救——”钟迟迟笑道,“只要你大哥一个人回来,好好向陛下解释清楚,你们元氏一族,除了你大嫂,都不会有事的!”
元氏这次的从逆之罪,是由元策夫人韦氏带的头,元氏族人并非没有机会求生,只要元策敢孤身回京表忠。
但孤身回京,可能与君王尽释前嫌,也可能从此万劫不复。
就看元策怎么想,敢不敢了。
只是,无论元策回不回来,韦氏都不能活了。
元七娘下意识地揪了揪她的衣袖,又受惊似的松开,喃喃道:“大嫂、大嫂她对我很好,她对我们都很好……她还为我同李长暮约定,要李长暮娶我为妻……”
“她对你们很好,对陛下可不好,对太后也不好——”钟迟迟冷笑道,“当年陛下看在你们元氏的份上饶了她一命,结果是给自己留了后患!这次,陛下可不会再心慈手软了!”
元七娘捂着嘴哭了出来。
钟迟迟凉凉道:“你大嫂既然对你这么好,当初你为什么出卖她?”
虽说没有元七娘,韦氏也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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