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宴设在公主府的水阁中。
荷风清逸,月色香浓,水阁中纱幔如雾,谈笑俊雅,乍一看,恍若仙宴。
钟迟迟隐在不远处的树上,目不转睛地看着云安长公主左手边的青衣男子。
阔别三年,似乎比从前更好看了些。
灯月之下,冰肌玉肤灼灼光耀,谈笑之间,明眸盈波款款动人。
蜀中医仙,沈三知。
医,是他的道,仙,是他的貌。
当年杨月眠为了让她知道男人也是可以以貌惑人的,就让她去接近沈三知。
那时萧怀璧还没传出“兰陵玉郎”的美名,沈三知已经是享誉蜀中的医仙。
只是她离开后,沈三知就避世不出了,美名渐渐被萧怀璧所取代。
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将这两名美男放一块儿比较,钟迟迟就觉得这一趟没白来。
整体来说,萧怀璧似精雕细琢的玉,沈三知如浑然天成的珠。
萧怀璧温雅之中带着疏淡,沈三知则是清澈之中透着妩媚。
沈三知身为医者,眉目间自带悲悯柔善,偏笑起来时媚意天然,因此要说勾人应该还是沈三知更勾人,要不杨月眠也不会选中他。
但是从钟迟迟的角度,她还是选萧怀璧。
沈三知吧……大概是太慈眉善目了,她实在生不出亵玩之心……
但显然云安长公主是生得出的。
眼看着水阁中女主人殷勤劝酒的姿态,钟迟迟抱臂靠在树干上,无声一笑。
看来今晚需要她呵护的娇花不是萧怀璧啊……
半个时辰后,沈三知便露了醉态,告了声罪,由侍女领着去更衣小憩。
宴会当然没那么快就结束。
今晚的宴只是个小宴,除了沈三知,云安长公主只邀请了元五郎和萧怀璧作陪。
沈三知离开后,云安长公主便转头看向萧怀璧,笑道:“三郎今夜似乎兴致不高,杯中酒都没下去多少呢!”
钟迟迟听得几乎忍俊不禁。
敢情李玉台今晚还想左拥右抱、大小通吃呢?
看了一眼推脱不得只得举杯的萧怀璧,钟迟迟笑了笑,足尖一勾,身子从枝叶间穿梭远去。
刚才在天井那里时,萧怀璧说了“元五郎稍后就到”,结果她和萧怀璧刚说了没两句,元五郎就到了。
假如她没有出手的话,算算时间,差不多是萧怀璧刚走到正院的时候,公主府的下人送来元五郎到的消息。
尽管萧怀璧早有准备,两人分开的时候,钟迟迟还是塞了一颗解酒丸给他。
这会儿只要云安长公主没在酒里下药,就出不了什么事。
有元五郎在,料想也不至于下药。
她还是去看看另一个人吧!
……
花木掩映下,屋舍静雅,烛火幽暗,侍女的声音娇柔欲滴:“沈郎君请用茶!”
勾檐卷身,透过半掩的窗,正看到那人单手支额,另一只手从侍女手中接过茶盏,抬眸徐徐一笑,眸光流转,如波光粼粼,又如星辰璀璨,顿时引来侍女一声情不自禁的抽气。
“多谢娘子。”不同于笑容中的媚意勾人,他的声音却显得格外温和无害。
他将茶盏送到唇边,微微一顿,又挪开了,再次抬头朝侍女微微一笑,道:“我放凉了再喝吧!”
侍女早被他的笑容迷得魂不守舍,也不知有没有听清他说什么,便一味点头。
见他放下茶盏,又支额垂首,一副不胜酒力的醉态,侍女噤了声,悄然退了出去。
钟迟迟自屋檐下横身掠过,封了屋外诸侍女的穴道,无声落地,看着面前毫无察觉的男子,抿唇微勾,道:“酒都喝了这么多,还差一杯茶么?”
男子身形一僵,没有抬头,声音虚弱地传来:“阿钟?”
钟迟迟忽然有些感怀,嘴唇动了动,一时语噎。
“阿钟……是你吗?”他将头抬起来了一些,却仍没有看她,仿佛是不敢看。
钟迟迟笑了笑,道:“你看一眼不就知道了!”
他终于将目光缓缓挪来,极轻极轻地落在了她脸上。
初时恍惚,渐渐地,他唇角一寸一寸地上扬,眼中如有星光似水流溢。
“阿钟……”他柔声唤道,“我是不是真的喝多了?”
钟迟迟走到他面前,端起茶盏闻了闻,朝窗外泼了出去,道:“你不是医仙吗?出来赴宴也不知道备点解酒丸?”
他轻声笑了笑,下意识地想去拉她的手,手刚抬起,又落了下去。
“你知道我从来不赴宴饮酒的……”他含笑看着她,声音极为轻柔,“只是这回实在推脱不得。”
“那你就一点准备也没有?”钟迟迟蹙眉看着他。
她也就带了一份解酒丸,已经给了萧怀璧。
实在不行,只能直接把人偷出去了。
沈三知笑了笑,直起身,从衣带内侧翻出一只小小的锦囊,从锦囊里摸出一粒药丸塞入口中。
钟迟迟这才放下心来,催促道:“没事就赶紧回宴席上去吧!”
沈三知忽然拉住她的衣角,仰起脸看着她笑道:“阿钟,你这些年……还好么?”
他笑起来如同白纸上抹了胭脂,有一种一尘不染的妩媚。
钟迟迟看着心头一软,回了他一笑,道:“我能有什么不好?”
他的目光在她脸上盘旋了一下,笑容微微一收,道:“可是你的病症——”
“你再不出去,李玉台就要宣布你醉眠公主府,夜宴也可以散了!”钟迟迟凉凉地打断他。
沈三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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