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瑟剧烈地呼吸,呼吸,用尽全身力气才咽下心底的惨痛。
眼前已是一阵金星。
钻心的疼痛直袭入头顶,然后猛地窜进后脑。
腹部的刀口,被父亲的皮靴尖正正地撞上。
皮肉和着血陷入骨缝。
他甚至听到,那里发出嗤地声音,像雪被烫血猛地化掉。
一口鲜血堵在喉咙里,咸涩,带着腥气。
亚瑟吞咽了几下,终还是剧烈的呛咳起来,从喉咙里直接喷出点点血沫,眼前一阵发黑。
他趴在地上,全身的疲惫瞬间侵袭整个血肉,忽然想要就这么闭上双眼,沉沉睡去。
可是。
…不能。
他双臂撑地,一点点挣扎着翻身跪好,咳嗽带动整个身体,剧烈地摇晃,摇晃,然后喘息。
手,慢慢抚上肋骨,此刻,这里竟也可疑地隐隐作痛。
又是一阵呕吐的错觉。
科查尔微微眯起眼睛,静静看着地上的亚瑟一点点挣扎,慢慢道:“上衣,去了。”
双臂撑地的亚瑟听到父亲的话猛地僵硬了身子,他低下头,看到灰色的风衣前面竟已被湿透。
血沫,和着碎肉,竟透过风衣宽大的纽扣一点点漫延开来。
一阵慌乱猛地袭上心尖。
亚瑟嘴角终于也开始微微颤抖,他瑟缩了一下,忽然裹紧风衣,抽了抽嘴角,仰头看向父亲,终是带着些卑微的讨好,“是…亚瑟不好,您的衣服脏了,我做好饭定给您洗干净。”
“去了。”科查尔仍是这句话。
却如同炸雷一般,竟让亚瑟双耳出现了短暂的耳鸣。
他深吐口气,稳住颤抖的手指,将风衣脱下,叠好。
这次,却不再像往常那样努力挺直了背脊,他的背脊,竟微微弯起。
科查尔冷笑了一下,绕着他走了一圈,淡淡道:“背,挺直。”
亚瑟沉默,背在身后的双手微微攥紧再松开,慢慢挺直背脊。
午后的阳光,静静照在他腹部厚厚缠着的一层白布上。
白布,已渗出血丝,竟还带着点,粘稠的血块肉沫。
伤口,终于暴露。
亚瑟紧紧咬着牙,却终是不敢再弯下背脊。
科查尔微微眯起眼睛,提脚,点了点他腹上缠着的白布,“去了。”
亚瑟身子痉挛了一下,不再说话,也不再试图逃避,低下头,静静地将纱布一圈圈去掉。
纱布经过不断的折腾已经整个黏在了伤口上。
亚瑟还是按照原来的速度冷静地拆掉最后一层。
顿时,温热的血,汩汩流下。
他身体微颤一下,然后,慢慢直起身子。
科查尔慢慢俯下身,锐利的眼神已如刀一般扫过整条伤口,他看着那道已濒溃烂的模糊伤口,伸脚踩了踩亚瑟面前的布条,淡淡道:“用这个,把血擦干净。”
亚瑟微抿起嘴唇,拾起面前刚拆下的布条,紧紧咬牙,按向伤口。
该隐扛着大包小包,哼着小曲大步走进屋,愣住。
斜倚窗口,看着亚瑟将伤口上的血丝肉末一点点拭去,像拭去一把没有知觉的冷兵器上的灰尘。
忽然,他呛咳一声,身体猛地痉挛一下,背脊不规律地抖动几下,然后侧过头猛地吐出口血来。
该隐愣愣站在原地。
亚瑟喘息几下,咬牙继续擦拭。
终于,伤口彻底露了出来。
科查尔静静看着这个不规则的圆形。
齿轮平整。
赫然是一个刀口。
乌红的血,正源源不断的向外冒,泛着热气。
他眉头微微抽动一下,直起背脊,“谁…伤的你。”
亚瑟轻颤了颤身子,沉默。
鲜血,继续从伤口中流出。
静默。
科查尔眉心轻跳了一下,忽然怔怔笑起来,“这…是要拒绝回答么?”
静默。
科查尔怔了怔,半晌笑起来,拿起桌上的雪茄盒,抽出一根,缓缓点燃,辗转手指轻声笑:“这半年,你胆子变大很多。敢挂我的电话,而且…”他轻瞥了地上的亚瑟一眼,勾起嘴角,淡淡道:“敢拒绝我的问题。”
静默。
“爸…”不发一言的该隐忽然向前走几步,淡声道:“他…他一直在流血。”
科查尔微笑地看他一眼,魔鬼般冰冻的眼睛却猛地将该隐定格在原地。
“你,还要给他输血?”
该隐怔了怔,忽然略显尴尬地笑了一下,“我,只是不想让他这么轻易死掉。”
科查尔微笑,轻轻吸了口雪茄,“不是有,比输血更好的方法么。”
他慢慢走向角落的亚瑟。
慢慢蹲下身。
低低侧过头,静静看着低垂着视线,不发一言的亚瑟,忽然,将手中的雪茄印在他腹部不断流血的刀口。
“嗤——”
碎火,点燃伤口,雪茄灰,洒在血肉中。
一阵焦糊的皮肉味,泛着隐隐血腥气。
一声细碎的呜咽闷在喉腔中。
冷汗和着鲜血,划过眼角。
全身不停地颤抖,冷汗早已湿透整个身体,亚瑟,却始终没有向后移动双腿。
他,冷冷直着背脊,挺着胸膛,像是毫无痛觉。
但紧咬的牙,已快要碎裂,酸痛已从牙龈漫延整个喉腔。
在自己身体漫延的焦糊味中,忽然一声干呕,他吞咽两下,仍是呛咳一声,喷出点点细碎的血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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