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郦琼使出了什么手段,居然搞掂了吕祉帐下的书记官朱照。从此以后,吕祉发往朝廷的折子都截了下来。
郦琼发现,在这些折子里,吕祉把军中的一些负面的事情全部告诉了朝廷。比如郦琼手下统制官王师晟的个人生活问题啦,又比如郦琼手下另一员统制靳赛的贪污舞弊问题啦,诸如此类。
诺大的一个军区,有这些东西不足为奇,毕竟清水潭似的岳家军只有一个。
所以,看到这些折子以后,郦琼虽然很生气,却仍然强忍住气,不动声色。他想知道吕祉到底想要干什么?
终于,郦琼截获了吕祉所发出的最后一封信,也是最厉害的一封信。
信是吕祉写给临安都督府的,上面清楚无误地写着,淮西军已经不可救药,吕祉只是在想方设法地拖时间,建议朝廷迅速行动,派专人“往分其兵”。
郦琼等人像掉进了冰窖里,全身都凉了。
这是比收编更为狠毒的招数。
收编是保持完整的编制,原队伍将官士兵不变,只是换个大领导而已。
这在军队里是最重要的一环,毕竟上了战场是要互相依托性命的。
上阵不离父子兵,打虎还得亲兄弟。
这句话的意思是,要多年混在一起的老弟兄才能靠得住,才能一如既往地干些喜欢干的事情。
可“往分其兵”就不同了,这是把原来建制打散,兵将都分到其它部队里,等于是之前的番号不见了,所有一切都作废。
分兵对于最基层的士兵可能没影响,但是对于那些有职位有实权的武官而言,这等于是直接要了他们的命根子。
更何况是高高在上的郦琼和他的手足们!
郦琼等人震惊、怀疑,马上派人去临安打探消息。
结果探子半路就折返回来禀告说:“分兵的人已经走在路上,张俊、杨沂中、刘锜等三人分割淮西。很快就要过江了。”
郦琼他们彻底绝望了。
想不到自己一味忍让,事事服从,到头来落得如此收场。
这三个人是张浚所能拿出手的最强阵容了,哪一个都不是郦琼等人能对抗的。还用怀疑吗。事情是真的,吕祉这个阴险腌臜的贼,要不是他故作镇静表演过头,整个淮西军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哪里有压迫、那里就有反抗!
恩格斯所说的这句名言,即便是上溯到南宋朝也一样好使。
一气之下,郦琼率领麾下的靳赛、王师晟、王世忠、等人来到了吕祉的帐中,他的亲卫队也将吕祉的大帐团团包围起来。
郦琼见到吕祉之后,二话不说,从袖子里掏出了他截获的吕祉给朝廷的告状文书。然后大声质问道:“诸兵官有何罪,乃以如许事闻之朝廷邪?”
单凭郦琼的这番话。就可以判定,吕祉给朝廷的告状文书,大多是捕风捉影、牵强附会之辞。否则郦琼不会说得这般的理直气壮。
吕祉一看郦琼有备而来,又拿了这么多自己发出去的文件前来寻仇。他大吃一惊,准备逃走。可他能逃到哪里去呢?
郦琼冲上前去。将吕祉一把抓住。吕祉身边的一名卫士看到吕祉被抓,赶紧抽刀来救。他手起刀落,一刀砍在了郦琼后背。
这一刀砍的不是郦琼,而是郦琼对于南宋朝廷最后的一丝眷恋。无论何时何地何人,叛变造反都只能是最后的一个选择。
郦琼身穿甲胄,没有伤到肌肉,他回头一看。然后大叫一声:“何敢而!”便转过身来,抓过兵器两下便将这名卫士杀死在台阶上。
此时,大帐内已经满目刀光剑影了。
吕祉被抓,都督府同提举一行事务乔仲福和他的儿子武略大夫乔嗣古、统制官刘永、衡友被杀,閤门袛侯刘光时被生擒。
吕祉和他的亲卫被郦琼他们给一锅端了。
刀兵既动,郦琼再无回头可能。他一不做二不休。带着淮西大军四万多人,并十多万家属和当地百姓一起开拔,向北移动,准备去投靠刘豫了。
......
在后世有一种说法,认为郦琼与伪齐方面早已暗通款曲。云云。
在这里,我要帮郦琼略作辩解。
事实上,在淮西军的这次军务整顿之中,郦琼已经尽了他的努力:无论是对王德还是吕祉,他最初的态度都是尽量配合。
假如不是张浚的胡乱安排,假如不是王德的不近人情,假如不是吕祉的先入为主、捕风捉影、等等,郦琼不一定会走到最后一步。
“寻常伏事太尉不周,今日乞做一床錦被覆蓋。”
堂堂一个副都统制、军中大佬级的人物,居然能够说出这般卑躬屈膝的说话,就足以证明了郦琼的诚意。
可惜的是,郦琼付出的诚意没有收到任何的回报。
唉,一切都晚了,只可惜了郦琼这员一点都不弱于王德的猛将。
......
吕祉被郦琼搞懵了,他知道什么是哗变,可亲身实践又是另外一回事。
吕祉被郦琼捆在马背上,一直走到快出淮南西路,到一个叫做东楼的地方时,他才猛然发觉郦琼他们的计划。
------投伪齐,这是在叛变!
勇气猛然回归到了吕祉的心里。
虽然被被捆在马背上,吕祉仍然破口大骂,斥责郦琼、激励全军。
吕祉要大家分清楚什么是英雄什么是叛贼,去投奔刘豫,就是做叛贼手下的叛贼,会骂名千载,后悔无及的,等等。
毛太祖教导我们,我们革命不是请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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