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干学子汇合,驱车赶往渡头。
雇了客船,沿河而下,不到半天,镇江就隔岸在望。众人见天色已晚,也就不做他想,靠岸住了一晚。次日,沿京杭大运河一路南下,不过一日,果然到了杭州。
下了客船,众人边走边玩,足足用了四日功夫,泛舟西湖、登飞来峰、拜净慈寺、爬凤凰山、苏堤漫步、花港观鱼、游放鹤亭、进栖霞岭、观钱塘江,在这三面云山、一水抱城的西湖里,赏珠帘玉带、烟柳画桥,看千帆竞发、百舸争流,望山色空蒙、青黛含翠,叹南屏钟晚、三潭印月,实在流连忘返。
这一边,信差栉风沐雨,终于将信件带到沈府。
陈芸正在伺候陈氏用饭,听下人说远方来鸿,心知是沈复给家里寄信来,顿时大喜过望。
陈氏原来只牵念丈夫的安危,现在又多了一份担心,整日里站也不安稳,坐也不安稳,总感觉有什么意想不到的大事发生,如今听说有信寄回家来,连声催促陈芸拆信。
陈芸温顺听从,一字不落地将心里的内容读了出来。
陈氏听罢,叹道:“他在家时,长盼他学有长进,而今他不在身边,我这心里又不太平得很!既担心他在外面吃不饱、穿不暖,又担心他大手大脚,养成了纨绔习气;既担心他在外面无人体贴、无人陪伴,又担心他放纵贪色,养成了败家病,真真是煎熬极了!”
陈芸心里也是这种感觉,每日百抓挠心的,睡也睡不宁帖,坐也坐不安稳,不由触动心怀,劝道:“太太且宽心,相公未离府前,曾私下里与我说,他此番到了金陵,一定立志求学,不辜负爹娘盼望!”
陈氏听了,面色稍和,又道:“虽然如此,可复儿心性不定,你还是给他回一封信,信上只说家中一切都好,让他静心学习,不要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打交道,更不要染指一些乌七八糟的事!”
陈芸一一应下,等陈氏觉得倦了,打发人进来伺候了,才满心疲倦地回了落梅院。
进了里间,陈芸脱了外裳,歪到大迎枕上小歇。
瑞云端了洗脸水进来,见她确实累了,就将脸盆放到旁边的小炕桌上,请示道:“看奶奶今日累得可不轻,这天色也不早了,明日又是立夏,姑奶奶还约了众人饯春呢!”
“听姑妈说,还要幕天席地摆几桌翅席,好好庆一庆呢!”陈芸面带疲色地说着,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来,忙起来道:“还睡不得,相公才寄了信,我得赶快回了才是!”
“奶奶何苦这般着急呢?便是今夜写了,也得等明早才好差人送信!”瑞云上来劝说。
“哪来这么多话?”陈芸轻笑,“快去研磨!”
瑞云笑着动作起来。
铺平宣纸,凝墨提笔,陈
芸只觉肚子里全是话,可手下却极其吝啬,只拣要紧的写下:“
蓬生麻中,不扶而直。白沙在涅,与之俱黑。兰槐之根是为芷,其渐之滫,君子不近,庶人不服。其质非不美也,所渐者然也。故君子居必择乡,游必就士,所以防邪僻而近中正也。古有荀子劝学,今有陈芸剿袭前作,还望郎君承情,奋发图强!”
一鼓作气写罢,陈芸望着薛涛笺上慢慢凝聚的七行字,久久不能平复心绪,只得望着窗外的下弦月感伤。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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