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扯到缘分上去,姑嫂俩人仿佛找到共同话题一般,开始滔滔不绝往神佛方面谈。
另一边,陈芸干完家务,好生安顿了弟弟克昌,从厨房里端了两杯雨花茶来招待陈氏。
将将走至门边,陈芸听见姑嫂俩人正谈佛论道,最初还觉得俩人愚昧不堪,居然相信因果报应之说,可听到最后听陈氏要另给沈复说亲,心里提着一口气,没来由移不开脚步。
正巧沈复踱步而来,遥见陈芸竖着耳朵挨在门边,心里觉得很是好奇,于是蹑手蹑脚凑近一些,使劲儿拍了一下她的后背,疑惑道:“怎么趴在门边,不进去说话?”
到底是偷听心虚,陈芸霍然受惊,慌得六神无主,手中的托盘应声落下,连托盘上的两个小陶杯也咣当一下子落到斑驳暗黄的地面上,如陀螺般晃晃悠悠转个不停。
陈芸眼瞧盘落杯打,连忙蹲下来收拾杯具。
里头姑嫂俩虽说着话,可不知为何耳力甚好,乍然听见外头传出动静,纷纷探着脖颈问:“外头是谁?”
听里面有人问话,陈芸赶忙应和一声:“是我!”
匆匆答应一声后,陈芸也不管里头听没听出是自己的声音,慌手慌脚收拾停当了,然后才闷闷不乐站起来,没好气的白了沈复一眼,嗔怪道:“好好儿地,吓唬我做什么?”
“也不是故意要吓唬你,只是头一回见你听壁脚,觉着怪可笑的,所以才想吓唬吓唬你!”
陈芸哼了一声,脚步匆匆离开现场,赶去厨房里重新倒了两杯茶。
转头再进屋里时,陈氏瞧她脸色不对,轻声唤她到跟前,关怀着问:“刚才我与你娘正说话呢,忽然听见外头有杯盘落地的声音,都吓了一大跳。好孩子,快告诉姑妈,到底是怎么啦?”
陈芸不善撒谎,心里正发愁如何掩饰过去,却听一旁的沈复笑嘻嘻道:“芸姐儿方才沏了两杯茶,翼翼小心端到门边,突然有一只野猫蹭蹭蹭从她眼前跳了过去!”沈复说着,没大没小地挤到陈氏肩边坐下,又笑道:“娘也知道,芸姐儿最怕猫,刚才见了那猫,她心里猛地一惊,手又吓得一松,那盘子就摔在地上了!”
金氏知道女儿不是毛毛躁躁的性子,猜度是刚才自己和陈氏的谈话让女儿听见了,故而缓缓一笑,也顺着台阶下:“这孩子从小怕猫,长到现在,居然还没改过来!”
陈氏不以为意,只定定看向满脸笑容的儿子沈复,道:“我刚才正与你舅母念叨你呢!”
沈复一头雾水,目不转睛地盯着母亲良久,奇怪道:“娘和舅母无端念叨我什么?”
“还能念叨你什么?”陈氏一脸宠溺地看着沈复,慢慢从腰间掏出一方雪青色手帕,为满头大汗的儿子沾了沾汗渍,笑道:“不就是再过几年,你也到了成家的年纪,该商议着给你娶房媳妇,好让儿媳妇贴身照料你,为咱们沈家传宗接代!”
沈复本以为是旁的事,此刻听说是这个,刷一下红了脸颊,然后红着脸望了望母亲,又望望舅母金氏,最后害羞道:“儿子年岁尚小,这时候谈论婚事,是否为时尚早?”
陈氏含笑不语,直勾勾看了几眼愣头小子,才别过头来看向金氏,神情和悦道:“嫂子,你瞧瞧他,如今满打满算也十三岁了,都半大不小的人了,怎么还当自己是小孩一样?”
金氏含笑不语,一面满眼疼惜地看着面相老实的沈复,一面又仔细打量了女儿一番。
见陈芸满脸红晕,时不时偷瞄一眼沈复,金氏心中顿时了然,就故意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复儿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甭说你娘提前为你物色媳妇,连舅母有意没意的,也为你芸姐姐物色夫婿呢!”
沈复一听金氏也在留心女婿,心里微微有些不高兴,当即问道:“舅母当真在为芸姐姐物色夫婿?”
“那是自然!”金氏回答得利索干脆,“你舅舅去得早,撇下我们孤儿寡母,艰难度日,图谋生计。我自守寡以来,什么旁的心思也没有,一颗心全灌注在他们姐弟身上,平时舍不得吃、舍不得穿,满心思为他们日后做打算。眼下,你芸姐姐也不小了,若再不为她定下亲事,只怕以后好人家全没了,白白耽误了你芸姐姐!”
沈复听得着急,也不管母亲在身侧,公然张口问道:“与其费精神去寻觅女婿,舅母为何不将芸姐姐许配给复儿?”不等满脸讶异的金氏询问自己,沈复又将身子往前一探,继续陈情:“外甥与芸姐姐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舅母尽管放心,如果您肯,复儿会一生一世对芸姐姐好!”
金氏听得目瞪口呆,可沈复依旧没有停下来的势头,一句一句说着自己的肺腑之言。
陈芸知道沈复的心意,可压根没想到他有勇气当众求婚,此刻眼睁睁看着势头发展,只能面色慌张地坐在榻上,双手紧紧攥着衣角,隔一会儿看一眼正在剖白心意的表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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