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隐藏狂狷的字,出了半日神,又叫飞流移灯过来,取下纱罩,将帖子凑在灯焰上点燃,看着它慢慢化为灰烬。
“烧了?”飞流眨眨眼睛,有些惊奇。
“没关系,”梅长苏淡淡一笑,“有些字,可以刻在心里的。”
少年偏着头,似乎听不明白,但他不是会为这个烦恼的人,很快又坐在他的小凳上继续折起纸人来,大概因为纸人的头一直折不好,他不耐烦地发起脾气,丢在地上狠踩了两脚,大声道:“讨厌!”
梅长苏招手,示意他拿张新纸过来坐在床边,然后慢慢地折折叠叠,折出一个漂亮的纸人来,有头有四肢,拉这只手,另一只还会跟着一起动,飞流十分欢喜,脸上扯了一个笑容出来,突然道:“骗我!”
这两个字实在没头没脑,不过梅长苏却听得懂,责怪地看了他一眼,道:“蔺晨哥哥教你的折纸方法是对的,没有骗你,是飞流自己没有学会,不可以随便冤枉人!”
飞流委屈地看着手中的纸人,小声道:“不一样!”
“折纸人的方法,本来就有很多种啊。
我会的这种,是我太奶奶教给我的……小时候,她常常给我折纸人、纸鹤什么的,可我当时还觉得不喜欢,总想要从她身边溜走,跑出去骑马……”
“小时候?”少年十分困惑,大概是想象不出苏哥哥也有小时候,嘴巴微微张着。
“是比我们飞流现在,还要小很多的时候……”
“哇?!”飞流惊叹。
“再拿张纸来,苏哥哥给你折个孔雀。”
飞流非常高兴,专门挑了一张他最喜欢的米黄色的纸来,眼睛眨也不眨,十分认真地看着梅长苏的每一个动作。
等孔雀尾巴渐渐成型的时候,飞流突然转了转头,叫道:“大叔!”
梅长苏一怔,手上动作停了下来,吩咐道:“飞流去接大叔进来。”
“孔雀!”
“等大叔走了,苏哥哥再继续给你折。”
由于心爱的折纸活动被粗暴打断,飞流对罪魁祸首蒙挚十分的不满,带他进来时那张俊秀的脸庞沉得象被墨染过一样,全身的寒气几乎可以下好几场冰雹,倒让蒙挚摸不着头脑,不知自己哪里又惹到这个小家伙了。
“蒙大哥坐。”梅长苏将孔雀半成品交给飞流,让他到一边玩耍,自己欠身,又坐起来了些,蒙挚赶紧过来扶他。
“蒙大哥劳累了一个月,好容易换班,宫城里只怕还忙乱,若是有空,怎么不回府休息?”
“我不放心你,”蒙挚在灯光下细细看他,只见越发清瘦,不由心中酸楚,劝道,“你和太皇太后的感情虽然深厚,但她已享遐龄,怎么都算是喜丧,你还是要保重自己身子要紧。”
梅长苏垂着眼,慢慢道:“你不用劝,道理我都明白,只是忍不住……上次见太奶奶,她拉着我的手叫小殊,不管她是真的认出来了,还是糊涂着随口叫的,总之她心里一定是记挂着小殊,才会喊出那个名字……我一直盼她能够等我,现在连这个念想也没有了……”
“你的这份孺慕之情,太皇太后英灵有知,早就感受到了。
从小她就最疼你,一定舍不得你为她这么伤心。
听说晋阳长公主生你的时候,她老人家等不及你满月进宫,就亲自赶到林府去看你呢。
我在宫里当侍卫时,也常常见到太皇太后带着一群孩子,可中间最得她偏爱的,一直都是你。
虽然那个时候,你实在淘气得可以……”
“是吗?”梅长苏眼角水光微闪,唇边却露出了温暖的微笑,“我这几天,也常常想起过去的那些事情……每次闯祸,都是太奶奶来救我,后来爹爹发现只要不打我,太奶奶就不会插手管得太过分,所以就想了些虽然不打,但却比责打还要让我受不了的惩罚方法……”
“我知道我知道,”蒙挚也露出怀念的笑容,“有一次,你惹了个什么事……大概是弄坏先皇一件要紧的东西吧,林帅很生气,明明是随驾在猎场,结果他偏偏不让你跟我去学骑射,反而把一堆孩子塞给你,罚你看管,还不许出纰漏,当时你自己还是个大孩子呢。”
梅长苏点着头,显然对这件事也印象深刻,“那个时候的我,宁愿一个人跑去斗熊,也不想带一堆吵闹不休的男孩子。
景睿倒还安静,可是那个豫津啊,跑来跑去没有半刻消停……”
“所以你就拿绳子把他拴在树上?”蒙挚挑了挑眉,“害得好心来陪你的靖王勇背黑锅,说那是他拴的……”
“但最终罚跪的人还是我,直到太奶奶把我救走……当时觉得十分委屈,心想明明景琰都说了是他干的为什么还是罚我……”梅长苏笑着笑着,又咳嗽了起来,半日方才停歇,微微喘息着继续道,“这些事回想起来,心里就象揣了一个被火烤着的冰球,一时暖暖的,一时又是透心的凉寒……”
“小殊……”蒙挚心头一阵绞痛,欲待要劝,却又找不出合适的话来,铁铸般的汉子,也不免红了红眼圈儿。
“你别难过,”梅长苏反过来安慰他道,“太奶奶现在入土已安,我也过了最伤心的那几天,现在好多了。
只不过能陪我聊聊过去那些旧事的人,如今唯有蒙大哥你一个,所以难免多说了几句……”
蒙挚长叹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其实我心里也甚是矛盾,既想跟你多聊聊过去,让你记住自己不仅仅是苏哲,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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