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明鬼告知,“申常的父亲,与流寇兄弟们从征歌手中抢夺了《墨经》,修习其中的《明鬼》篇,靠着观测天象与祭祀鬼神的本事,自荐钦天监,并把知识传给了儿子申常,传习了他钦天监的位置。我猜,不出意外,《明鬼》篇应该就在申常手中,不然没有办法解释他留在钦天监记录中的那则祷词!然后,既然征歌是巨子墨渊唯一的血脉,她入凉州的时候,身上又带着《墨经·明鬼》篇,那么其他的八卷正篇在哪里?”
“所以……你想找申常问个究竟?”沐昧恍然,终于明白明鬼去巴蜀的目的。
“不错”,明鬼说,“当初,吕氏被杀,司空容征召与吕氏姻亲关系的益州刺史裴伸入朝,裴伸非常害怕,便在益州自立,吕特兄弟与申常见状,便从藏身的巴蜀山中出来,投其麾下,并写信请我同去;我因为你入了宫,便婉言谢绝,入了钦天监保护你。上个月,听闻裴伸不知为何,杀害了吕流,吕特反叛杀裴伸,在犍为自立,流民全部归附,便试探着给申常写了封信,哭诉洛阳浩劫,难以谋生立命,恳求投奔他与吕特。昨天,没成想收到申常回信,欣然同意,并承诺只要我前往犍为,便许予官职,所以,我想去探个明白。”
“但吕特的人品……你了解的,你一个人去益州,我不放心。”
沐昧皱了皱眉,犹豫片刻,决意,“待宫中处理些事,我与你一并去益州。”
“师姐”,明鬼望着沐昧,黑幽幽的眼睛中充满真挚,“我不希望你去益州。一则,你与吕特有过节,他是个记仇的人,你去倒反碍事;二则,你那般要强的个性,在洛阳卑躬屈膝强颜逢迎这么多年,你该休息一下,回凉州了。司空珩,在等你。”
“司空珩……”沐昧晃了下神,想到司空璜临终前,清晰叫出了自己在墨家的姓名,并说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平白做了司空珩的棋子;想到司空容临死前,嘲讽般暗示司空珩心中也只有权力算计,与司空容、司空侗、司空璜并没有两样。
转瞬,沐昧又想到前几天他托迟律给的生辰礼物。
当归……他希望自己回去,也始终没有弃自己的安危于不顾。
沐昧晃了晃神,深深吸一口气,对明鬼说:“我先回宫,打点一些事情;七日后酉时与你在洛阳城门外汇合。倘若我没来,便是决意与迟律一并回凉州。”
“好”,明鬼点了点头,“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倘若你回凉州,我会一直写信给司空珩,与你保持联系,告知你我的行踪,让你不为我的近况担心。”
“明鬼”,沐昧看着眼前与自己齐高的师弟,蓦然间,发现曾经的孩童成长为少年,胸膛与肩膀也渐渐厚重,心中温热滚动,感叹,“墨家虽亡,但庆幸有你。”
“师姐”,明鬼目光波动,半晌,温言,“也庆幸有你。”
沐昧欣然一笑,拍了拍明鬼肩膀,与他告别,上了马车,回到宫中。
马车刚刚从侧门入前往大业殿的窄巷,就看到一个娇小身影,驾着一匹小马,拖着一个敞开的板车,上面绑着长方形的木棺,悄无声息地匆匆前往宫门。
沐昧一怔,忙停下马车,拦在板车前,望着驾车的娇小身影,与她板车上的木棺,略有些惊愕:“香车?你这是去哪儿?车上的人……?”
香车微垂下眼睑,大滴的泪珠从清澈的大眼睛中滚动,顺着皮肤白皙的圆脸流到肥嫩的下颚,啪嗒啪嗒落在粉白色的短襦襟前,哽咽着说:“红蓼。”
“红……”沐昧短暂的惊愕变作恍然,随即化作沉重的自责、愧疚与悔恨堵在喉口,心如刀割般隐隐作痛。当初……若非因为自己想报仇,并推波助澜,红蓼或许就不会绝望无助地被送往璜王府;此番,若非自己助力讨伐司空璜,红蓼也不会作为他的妾眷而被株连牵累……倘若,司空玦奉诏诛杀司空璜九族的时候,自己稍微想到一点点红蓼……
沐昧捂住心口,疼痛顺着胸口炸裂,自责令人快要窒息。
红蓼……完完全全……是她一步步害死的……
“你也别太自责”,香车抬眼,深吸了一口气,眼泪被风吹干,泪痕仍如千沟万壑散布在脸颊,深深叹一口气,告知,“玦王爷攻入司空璜寝宫时候,红蓼,便已经服毒自杀了。”
沐昧心中一紧,疼痛撕扯地更加厉害,摇了摇头:“我害了她……”
香车垂下眼,大颗的泪珠又滚滚落下:“说来,我也有份。”
“香车”,沐昧深深吸一口气,“你打算带红蓼去哪儿?”
“我也不知”,香车眼泪仍大颗掉落,极其自责地说,“当初,玦王爷入宫前,我便与他说了红蓼的事,他答应讨伐司空璜后,绝不为难红蓼;但谁知红蓼这般决绝……悄关在房中服毒自杀!我现在,也不知要送她去哪儿,但总要留个全尸好好埋葬……”
沐昧沉默,自责与愧疚绞得心痛,捂住被窒息的愧意堵住的胸口,许久,终于深呼吸一口气,一字一顿地告知:“有个地方,红蓼或许喜欢,我随你出宫。”
“嗯。”香车眼泪吧嗒吧嗒落下,垂着眼睑,并没有反驳。
沐昧架着马车,在前面开路,与香车重新出宫。
一路飞驰,于清晨拂晓前出了城门,到城外的一间茅草房外停下。
沐昧翻身下马,来到茅草屋前,见屋前的木桩上,系着一匹个头矮小身形健硕的红马,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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