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材高大挺拔的小校刘希尧,是李过前锋营中的裨将,今天是这两、三百人的领队将官,他手执小令旗走在队伍的最前边。当他面朝着将台时,会随时依照总哨刘宗敏手中的旗号指挥部伍,当他背朝着将台时,便根据锣、鼓声去指挥队伍的进退。
当自己一脚已经迈进河堤的时节,刘希尧却听见鼓声在继续紧急地催促大队向前,他同将士们都在疑惑,怕是刘宗敏没看见队伍已到了河谷的边缘,不能再向前行,刘希尧知道总哨刘爷脾气暴躁,与自家李将爷号称霹雳二将,他不敢不听金鼓,却又怀疑刘爷是不是精神上被乙醇的酿造工艺打败了。
队伍中行进的人们互相望望,有的人还大着胆子回头看向将台,更有点人在原地踏步,他们等待刘希尧停止前进的命令。
这时候,小校刘希尧已经回头连望了将台上的刘宗敏两次,可都只看见刘宗敏手中的令旗对他向前一扬,他这才恍然大悟;来此之前,李将爷一再叮嘱自己要闻鼓而进鸣金而退,否则就没有令行禁止,军队就是一盘散沙;再回过头,拉了一把同样走在队伍的最前头犹豫不决的李强,学着总哨的姿势把手中高举的令旗一摆,大声发出口令:“向前走!不许回顾!不许交头接耳!”
大队人马举着明晃晃的兵刃,在刘希尧、李强等人的带领下走进河床,义无反顾地踩在卵状的砾石踏进雪堆。
这些雪堆在这里已经一个冬天了,有的地方积雪已经有半人深,浅处也能够没到人的膝盖,积雪的下边则是极不规则的的鹅卵石,队伍行走其中是相当的困难,不断地有人跌倒在雪堆里,但是跌倒了的人都会立刻爬起来,跟上大队继续前进。演武校场的周边围了一圈观看的人们,他们见此景象不禁瞠目结舌。
对于在队伍中行进的人们,耳中的鼓声愈加地紧急,就像是催促他们临阵杀敌,而率军在前的刘希尧又高举着令旗走在队伍最前边,现在没有人再敢回头张望或者交头接耳,大家步履蹒跚却很坚定地向前行进。
大队踏过了河床,深一脚浅一脚地边走边调整好队形,继续向着高低不平的河谷行艰难的进着,直到李强已经快走到了对岸树林的边上时,才听见锣声响起,只见领军的刘希尧挥动手执的令旗,大队开始原地踏步继而后转。
队伍回来的时候,因为河床上已经踏出雪路,没有人再摔倒,行进的队形也更为齐整了一些。随着刘宗敏的令旗挥动,横队又变成三路纵队,直至到将台前边,鼓声才戛然而止,全队随着鼓声的停歇而肃立不动。
闯王李自成脸色冰寒的走下将台,先把自己的亲将李强从队伍中招唤出来,狠狠地将他的亲将一脚踢倒,当着大队的面大声喝令李强跪下,随即又喝令刘希尧和他手下的几名亲随校尉与李强一齐跪倒在湿滑的地上。
他对李强和刘希尧等一干受责罚的将校冷冷地看了一眼,然后望向全体参加操练的将士,一时间,河谷中除了呜呜的风声,再没有一丝声响。演武场的将台之上,总哨刘宗敏手里攥着令旗绷紧了嘴一言不发,李自成则是紧蹙着眉头沉默不语,他想起前几天的那个晚上,自己前去看望箭创初愈的侄儿,两个人敞开心胸无底线地聊到了很晚很晚。就是那一次,一向敏于行而讷于言的侄儿李过,突然一反常态地对自己说起了他自己,关于治军以及闯军将来走向的长篇大论……
飒飒的寒风,吹得每一个人身上打颤。凛冽的朔风一下子掀开了李自成身上的大氅,他索性一把扯开裹在身上的老羊皮斗篷……。
人们肃立的演武场中,不再是朔风呼号,只听见李自成那痛心疾首的怒吼声:“前日,负了重伤的李过将爷找到了我,他对我说,我们闯军比不上细柳营,更称不上是百战雄狮!自古常胜之师,唯尊金节、号令;金节不整号令不严,如何能临敌取胜?”
我李自成当时还训斥了他,不相信他对练兵的见解,可是“刘希尧!”
李自成大喝一声,刘希尧膝行两步俯伏在地,然后就听见李自成的大嗓门“你家李将爷劝我说,平日练兵,不但要练好武艺,更要练好服从号令;如若战场上人人听从号令,万众能够一颗心,这万众一心才会是主将的心,成为主将的胆,成为军中的魂!这样就能够以少胜多,无往不胜、无坚不摧。”
李自成感觉到现场的效果很好,他就继续吼道:“撼山易,憾岳家军难!你家李将爷其实还有一句话没有对我讲;那就是,我们闯营不仅比不过细柳营,更比不过岳家军和戚家军!他们之所以无敌,就是因为人人听得懂号令,明白令行禁止的道理。临敌作战,倘若金节不停,前面就是有刀山火海,也得往刀上踩往火里跳;若是鸣锣不止,前面就是有金山银山,也要立刻退回来……”
立在寒风中的人们,此刻喘着粗气,每个人的眼珠都是血红的。望着校场中鸦雀无声的队伍,李自成降低了一些声调,看了看一旁听呆了的刘宗敏:“如果在擂鼓前进时,有人胆敢回顾,就得立刻斩首。当大、小头领的无故违令,更不是可饶恕!为什么违令要立即斩首呢?因为正当杀声震天、矢石如雨的时候,有一人回顾,就会使众人疑惧,头领这样的举动最容易动摇军心!特别是你们领头的,弟兄们的眼睛都在看着你和你!”
李自成棱角分明的脸上露出狰狞之色,“你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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