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喧嚷,通宵达旦。坊巷市井,买卖并朴,酒楼歌唱,直到四鼓后方静,而五鼓朝马桴动,直至早市者复起开张,已是晨时。
晨起的日光洒入了屏南城的栋栋房屋之中。
其中一处空旷的庭院,地面上铺着的平坦大理石板砖在微微反光。
苏凌月正在舞剑。
她一身红衣,银白的月樱剑如流水一般满天闪动、风云变幻让人目眩神迷。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她穿着如血液一般的红衣,她的一招一式之间充满了浓浓的杀戮之感。
有关苏凌月的传说中从来没有提过她武功高强,但看她练得剑法,稍微懂点武功的人都能看出剑法的高深精妙。
江湖是很健忘的,没有人记得,曾经在这一代月樱剑主还小的时候,就已经将剑法的前几式练得有模有样,众人本以为能再次见证又一代女子剑仙的诞生,却没想到在苏凌月八岁的时候,芜国出现了一场变故。
只发生在一夜之间的血雨腥风。
关于那场变故江湖中的传闻并不具体,只知道结果。
一夜之间荒芜山死了很多人,女子剑仙林玲死了,芜国王爷的王妃也死了,荒芜山中不知姓名的普通人死的更多。在不久之后,苏凌月离开了荒芜山住在了不可知之地,在江湖上留下不知真假的飘渺传说,再也没有提过有关武功的长进。
如今苏凌月舞的剑法精妙而高深莫测,凌厉而杀气四溅,惊恶而凶神恶煞。
唯一不对的是,苏凌月舞得是月樱剑法,本是这江湖中有名的仁剑剑法。
她练得是仁剑,这剑法之中却不复仁慈祥和之感。月樱被她生生练成了这副鬼模样,虽然剑法招式没有出错,但已经绝对不能算是月樱剑法了。
忽然,红衣身影动作一收,森白的长剑也被她收进了剑鞘。
苏凌月的目光转向站在庭院边缘的天罗统领。
这是个姓高的清丽女子,身着蓝白仕女服,因为在天罗中是第九统领所以被称为高九,而苏凌月就是背后支持着高九的人。可以说,高九是苏凌月的后手,若是她在荒芜山遇到什么无法抵抗的凶险,就要靠着高九杀出去。
高九也是“绝”的成员,她知道很多事情,包括当年的变故是什么,还有苏凌月的剑法为何会成这副模样,以及一些隐藏极深的秘密。
“天罗”高九在感慨着:“若是当年没有发生那件事,大人的月樱剑法甚至仁心心法肯定都已经大成了。”
“我从来不是练仁剑的料,就算当年没有放弃练它,我也早晚会变成现在的我。”
苏凌月将剑挂在腰间,向她走去:“也是你认识的我。”
苏凌月从小被誉为剑术天才,长大却装作武功平庸极少出手,就是为了隐瞒自己身为月樱的传人,却没有练成仁剑的事实。
她做不到仁剑的心境。
也不是那种义薄云天心慈面善的好人。
“没关系,”高九莞尔:“在这个人人都会藏着一手的江湖,若是不会隐藏自己,是没法活的很自在的。”
“乐意隐藏自己与只能隐藏自己,这中间的差距是很大的。”苏凌月与高九一起坐上旁边木桌前的两把椅子,她看着高九道。
高九的额头微微见汗,“大人的剑招没有任何错漏,为何……”用出的仁剑却有些不伦不类?
“你练武的时候,在想什么?”
“……想下一招?”
“我想象面前有个敌人与我对招,我下意识的反应中没有守护自己,而是克制不住的只在考虑如何能杀掉敌人。”
苏凌月露出笑容,笑容却让人感觉极为诡异。
高九被吓得背后一凉。
“月樱”是主守的剑法。
而苏凌月用剑时,每次出手心里却时刻都在压抑着攻伐之心,在这种注重气息的剑法里,每一丝杀戮之意都会放大,所以她练不成这种剑法。
“我依旧不能动手,所以我需要你的保护。”
“诺。”高九连忙道。
手上拿过了一只茶杯,苏凌月正准备拿壶倒茶水,高九很识趣的先一步接过。
“大人我来。”
苏凌月收回伸出的手,虽然她一个人生活久了,不太习惯让别人帮忙做什么,不过也没必要拒绝。
碧绿的茶水伴着几片茶叶与清香流进杯子。
她喝着茶,思绪开始飘远,想起了昨日都快把屏南城翻了个底朝天的暗礁。
不多时,她皱了皱眉。
——那个戴着面具明目张胆上门游街的黑衣者,是设下陷阱想要逼她出手,还是——示威?
苏凌月喃喃轻呢:“可真是嚣张呢。”
顷刻间杀气四溢。
“若是杀了他如何?”
——影响大局并不值得。
——麻烦!若是有掀桌子的实力,那就简单了。
“不认同的都干掉,不就只剩下听话的了。”
一切计谋都是虚妄,解决问题最简单的东西,永远都是拳头跟刀子。拳头大才能够以德服人,刀子锋锐,才能够让人都听你的话,去执行你制定的规则。
仁义道德,国家大义,掀开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剩下的只有力量。
“计谋什么的,需要靠力量来支撑,”苏凌月喃喃自语:“暗礁的力量还不够,但他们偏偏想要用这些力量搅动天下风云,也不怕被拉进漩涡绞死。”
她又失笑自嘲:“我们绝不也跟着发疯了?”
虽然光靠计谋很难成大事,但世事难料,难免有需要赌一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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