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儿一边帮我束发,一边细细交待了此行往凤州去的路线。
茗儿揭帘不放心地打量着那十余名随从,问道:“凌姑娘,那些随从可靠吗?”
“嗯,这个姑娘尽管放心。”吉儿认真道:“他们都是我们凌府的老人了,跟着二哥走南闯北做买卖,这次只道是随我和表少爷到凤州绸缎庄送货,旁的一概不知。”
“表少爷?”茗儿眨巴着眼睛望我,忽儿掩口笑道:“好俊俏的表少爷!”
我理了理衣袖,正色道:“我现既是吉儿表兄,那茗儿往后可要记得改口,别叫错了。”
“是,少爷”茗儿笑嘻嘻地应承着。
“凌姑娘,咱们动身吧”车外传来离洛的声音,接着车子动了起来。
晨光的薄暮中,青石板的路上尚有些湿漉,间或走过一二挑着青菜的农夫,两旁的店铺正准备开张,小二哥勤快地洒扫着门庭……
我已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感受过这民间的早晨了,茗儿在身旁感叹道:“姐姐,眼前的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当初。”
是呀,仿佛又回到了在芙蓉乐坊时的岁月,路旁小贩叫卖炊饼、煎果的声音,听着让人那样的安心舒坦,若有朝一日我与保元能在民间做对平常夫妻,过着简简单单的生活,那该多好!
听吉儿说,出了成都府一路北上,需得经过汉州、绵州、剑州、利州和兴州五地方能到得凤州。据离洛推测,保元早我们两日出发,若不是急行,应该已到得绵州了。
“离先生,若我们急行一日,是不是能追上他们,打听到行踪呢?”
“若不坐车,改骑马的话,今日傍晚便能到得绵州城。”离洛说得十分有把握。
“那就这样,我们改骑马先行。”我真恨不能马上知道他的消息,虽然只分别了短短的两日,可我已经开始不住的想他了。
“这怎么行,姐姐你大病初愈,哪里能长时间骑马劳累。”茗儿在一旁紧锁秀眉急道。
吉儿倒不以为意,道:“此去我们都是走官道,道路平坦,加之天气又好,骑马还自在些。”
“正是呢!”我亦附和道:“在宫中时我便时常骑马,一点都不会觉得辛苦。”
“可是,姐姐……”茗儿还欲劝阻。
不想吉儿在侧打断道:“茗姑娘,你别再姐姐长,姐姐短的叫了,记得是‘少爷’,对吧,表兄?”说着朝我挤了挤眼睛。
我会意呵呵一笑,朗声道:“茗丫头坐车吧,本少爷骑马先行一步。”说着起身下了马车。
身后茗儿拉着吉儿叽叽咕咕抱怨,我下得车来长长地舒了口气。
秋高气爽的天气,蔚蓝天际没有一丝浮云,道路蜿蜒于林间,只觉得整个胸臆间充满着一股属于自由的芬芳甜蜜的气息。
随后吉儿也从车上下来,去到随行的车队与那领头的壮汉交接一番,不多时便牵了匹白马回到我的面前,拱手笑道:“还请表兄上马,你我兄弟二人骑行一程如何?”
“甚好!”我大笑起来,翻身跃上马背,一紧缰绳“驾!”,便风驰电掣般冲了出去。
风拂在面上凉凉的惬意,眼前景致在不住变幻,身后传来达达的马蹄声,想来是吉儿跟了上来,回头一看,离洛也跟来了。
急跑一阵,我略略放缓了速度,吉儿赶上前来,与我并辔而行。离洛紧随在我二人身后。
“没想到姐姐骑术这样好!”吉儿诚心赞叹。
我嘻嘻一笑,道:“我有个好老师。”
“是皇上吧?”吉儿向来聪慧。
“嗯!”我点头称是,多少年了,我还记得当年在青城山下,他带我去骑马的往事,想想那时的自己是何等的青涩与固执!
“姐姐与皇上感情真好。”吉儿轻轻言道,一双秀目望向远方。
“吉儿将来也定会遇到相知相许之人的。”我笑着谓她。
吉儿面上有一瞬的失落:“相知相许是何等的福气,吉儿恐怕自己没有这样的福报了。”
“妹妹莫不是已有了心上人?”
吉儿不自然地咬了咬唇,报以我一记微笑,“姐姐,别说我了,咱们还是赶路要紧,争取早些到得绵州城,一来好打探消息,二来也便于住宿。”吉儿并不愿深谈,鞭儿一扬催马奔将出去。
“快赶路吧,否则天黑也到不了绵州。”离洛从身边驰过时,淡淡言道。
看着已跑远的两个人,我定了定神,扬鞭催马跟了上去。
没想到这骑骏马脚力非凡,时近黄昏我们便已到达了绵州城,吉儿带着我们住进了城中的悦来客栈,据说这里是绵州城中最繁华的地段。
安顿好后,离洛出门去打听保元他们的行踪,而我随吉儿去了集市。
市集人来人往好不热闹,走了一截便时常听人提到“巴字水”,我不明究理相问吉儿,吉儿想了想,道:“这是绵州十分著名的景观,我们这个季节来应该看不到的,必得夏季涨水的时候。”
“为何要在涨水的时候?”我不解道。
“听二哥说,在这绵州城,若遇涨水,登上南山远望,即可看到涪江南流至州城之北,即折向西成为两股流至飞来石山下与安昌江汇合成一股,向南再向东兜着绵州城如巴字形绕个圈,故称“巴字水”。”吉儿讲得甚是明白,可是我却听得一头雾水。
“即看不到,那为何市集中的人们议论纷纷?”
“这却不知,不若我们寻个人来问问。”吉儿说着,便寻了个店家问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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