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何出此言?”简怀箴心中隐隐一惊,开口问道。
朱祁镇两行泪水,顺着眼角流淌下来,他看了周围的太监宫女一眼,缓缓道:“你们先退下吧。”太监宫女们应声退了下去。
朱祁镇这才抬起眼来,对简怀箴说道:“太皇姑姑,夺门之变中,我气死了景泰。之后又听信徐有贞、石亨和曹吉祥的谗言,杀死了于谦。所谓忠臣良将,国之栋梁。天下人都知道于谦是大忠臣,唯独我不知道。如今深儿失踪,据说是同于谦的儿子于冕有关。朕一直在想,这是不是就是报应?”
简怀箴这才明白,原来朱祁镇认为一切的事情都是于冕所为。她略一思忖,旋即对朱祁镇说道:“皇帝,你想多了。你是皇帝,原是不该有错。只是于谦的事,的确是你做错了。不过不管怎么样,这件事情已经尘封很久,为何又忽然提起?至于说于冕与深儿失踪一事有关,更是子虚乌有之事。于冕得知深儿出事后,便到南京通知我这件事。一路之上,他遇到刺客追杀,几乎丢了性命。此子品性纯良,绝不会有深儿之事有瓜葛。”
朱祁镇闻言,“哦”了一声,仍旧是心存疑虑:“却不知是不是于冕故意做出来给人看的。”
简怀箴成竹在胸,摇头道:“皇帝,这几十年本宫什么风风雨雨不曾经历过,什么牛,鬼,蛇,神不曾见过。谁人是人,谁人是鬼,我虽不至于一眼就能看出来。但是,却也不至于看错人。你再信我这一次。”
朱见深失踪的事,对朱祁镇打击可谓至深。他只有朱见深一个儿子而已,若是朱见深有什么三长两短,江山便后继无人,大权便要落在旁支,因此,心中不谓不急。听到简怀箴这么说,他心中稍稍安慰些许,继而道:“这件事纵然与于冕无关,又有何人如此大胆?是不是景泰的党羽做的?”
简怀箴亦摇头,不以为然:“皇上,你夺门复辟后,祁钰的势力日衰。他死后,徐有贞、石亨等人更是对他的部署进行打击分化,到如今,他那边哪里还有什么势力?本宫相信,此事也与景泰无关。”
“那是谁?你告诉朕,那是谁要害朕的皇儿啊。”朱祁镇听完简怀箴的分析,心中诚惶诚恐起来。倘若捉走太子的人,既不是于冕的人,又不是朱祁钰的人,那要追查起来,岂不是难如登天?天下之大,要藏住一个人,当真是太容易了。
“不会的。”简怀箴宽慰他,“我已经有了一些线索。见深的事,就让我去做吧。只要他还在人世间,我一定会把他给救回来。国不可一日无储君,大明朝的百世基业,绝不能断送在子孙手上!本宫以成祖皇帝的名义起誓,一定会把见深带回来。皇帝,你当好生养病才好。”
朱祁镇如何不知道简怀箴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更深知她无论在江湖中,还是在朝堂,都有自己坚固的势力。如今,听她以先太上皇帝朱棣,也就是她的生父的名义起誓,心中顿时宽慰许多。他点头道:“太皇姑姑,深儿的性命,朕就交付在你手中了。这大明江山,也交付在你手中了。”
简怀箴心头,忽然觉得莫名沉重。却只是一刹那的感觉,她为皇上掖上背角,道:“皇帝,你放心吧。”
出了皇宫,简怀箴步履沉重。方才在宫中,她见到朱祁镇为皇太子朱见深的事忧心焦虑,几至殚精竭虑,甚为忧心。为安抚皇帝,让他好生养病,便向他承诺只要朱见深尚在人间,一定会把他带回来。
只是,天地茫茫,并不知道是谁带走了朱见深,该怎么着手去查呢?
回到尚书府,天色已经晚了。天空如同染黑了的墨汁一般,渐渐被淹没在黑暗之中。尚书府中掌起了七彩琉璃灯笼。简怀箴踩着灯笼的光晕,走入房中。纪恻寒与江少衡还没有离去,在等着她回来。简破浪没在,想必仍在休息未醒。
“公主,你进宫得到什么消息?”纪恻寒迎上来,问道。
简怀箴满面落寞,苦笑着摇摇头道:“皇上的身子比以前差了很多。才三十来岁的人,看上去倒比我这五十多岁的人年纪还大些。我看他印堂发暗,面色青灰,似是风寒入理的症状。若是用心太过,恐怕活不了太长日子。”
“儿子失踪,做父亲的担心,原本也是人之常情。当务之急,便是要先救出皇太子。”江少衡摇着手中的折扇,沉思道。
“对。我向皇帝承诺,一定会把深儿带回来。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因此,特意回到府中,想和你们商量如何救人。亏得纪大哥如今来到,我们如虎添翼,找人想来也容易些。”
纪恻寒微微一笑:“怀箴妹子,你倒是很少赞我。”说完,正色道:“这件事我想恐怕还是从简破浪身上查下去,或者可以查出什么蛛丝马迹来。少衡兄以为如何?”
江少衡亦点头:“知觉告诉我,两件案子是有关联的。只不过么,还有一样,我想我们忽略了。那就是千红院。皇太子为何偏偏在千红院中失踪?是不是千红院中有人做接应?我觉得可以查查这里的情形。”
纪恻寒拊掌大笑:“少衡兄果然心思缜密,能想别人所不能想,为别人所不能为。千红院这条线,我倒是给忘记了。”简怀箴亦不曾想到千红院这条线,如今听江少衡提起来,遂说道:“既然如此,江大哥,千红院这条线,还麻烦你跟了。”
江少衡平生,素来不踏足烟花之地,如今听到简怀箴这么说,只得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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