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有一小片地毯。两把有着靠垫的椅子代替了板凳。除此之外,这里和子恒的房间没什么差别。纯熙夫人和孔阳站在冰冷的壁炉前面,似乎正在讨论什么事情。鬼子母看上去对子恒的打扰感到相当不高兴。退魔师的表情依旧如石雕般冷硬。
“令公鬼曾经到过这里。”子恒开口说道:“那个叫冯二的人记得他。”
纯熙夫人倒抽了一口气。
“你们不是被告诫过,要守口如瓶吗?”孔阳的声音像是压抑的咆哮。
子恒转身面对着退魔师,这比面对纯熙夫人的目光要轻松许多。
“如果不问一些问题,我们怎能找出他去了哪里?冯二告诉我,令公鬼是昨晚离开的。朝东而去。如果你对这些消息还感兴趣的话。他总是说有人在追他,要杀了他。”
“往东。”纯熙夫人点点头。鬼子母平静的语气和她不以为然的神情并不相称。“能知道这一点很好。不过,如果他要去晋城的话,这也不奇怪。实际上,我在知道那些白羽客之前就已经有所怀疑了,而他们更确认了我的想法。子恒,孔阳在某件事上是对的。我不相信我们是唯一想找到他的人。如果他们发现了我们,他们会竭力阻止我们。即使没有这些,我们要找到令公鬼也已经是麻烦重重了。你必须学会管住你的舌头,只有在我让你说话时才开口。”
“那些白羽客?”子恒狐疑地说。心想:管住我的舌头?饶了我吧,如果我真的能管住它!“他们怎么会让你确信……?令公鬼真是疯了。他们在追捕令公鬼吗?”
“他没疯,”纯熙夫人说:“他离发疯还远得很。子恒,身为一个缘起,他比传说世代以来的任何一个曾经的他都要强大许多。昨天,在这个村子里,因缘……有了变动,因果在令公鬼四周塑造自己,何期自性本自清净。何期自性本不生灭。何期自性本自具足。何期自性本无动摇。何期自性能生万法。办喜事、白袍众,这些足以表明令公鬼来过,懂得的人,自然会知道这一点。”
子恒长长地吸了一口气:“也就是说,只要是他经过的地方,我们都能发现这样的事情?我的天啊,如果有妖魔邪秽在跟踪他,他们会像我们一样轻易地发现他的行踪。”
“也许是,”纯熙夫人说:“也许不是。没有人知道像令公鬼这么强大的缘起四周会发生什么事情。”有那么一刻,她的声音里出现了一种因无奈而产生的恼怒。“卫符,过堂白虎神是史籍上记载过最强的缘起。但即使是他也不曾像令公鬼这么强大。”
“据说,”孔阳这时说道:“有时候,和他同处一室的人在想要撒谎时却说出了实话,还会不由自主地做出自己想像不到的决定。有时候,每次掷骰,每次抽牌,只要有他在场,结果就会符合他的意思。但只是有的时候。”
“你的意思是,”子恒说:“你不知道他是否会在去晋城的路上都留下许多的人办喜事或者变得疯狂的白羽客。”
“我的意思是,我知道该知道的事情。”纯熙夫人尖刻地说。她的黑眸瞪着子恒,射出的目光彷佛抽在他身上的鞭子。“因缘围绕缘起进行细密的编织,其他人可以跟随这些业力,但他们首先要知道如何去发现它们。小心你的舌头,不要从那里泄露出比你知道的还多的事情。”
尽管子恒竭力想争辩,但他还是垂下了双肩,彷佛纯熙夫人真的出力压制了他。“你应该为这次我没有保持沉默而感到高兴。冯二知道你是鬼子母。他希望你能为他生病的弟弟小三进行治疗。如果我没有和他谈过,他永远也不会有勇气向你提出要求。但他会和他的朋友谈论这件事。”
孔阳望向纯熙夫人的眼睛,有那么一段时间,他们彼此对望着。子恒看着退魔师,觉得像是在看着一匹要扑向猎物的狸力。最后,纯熙夫人摇摇头,“不要这样。”她说。
“你看着办,这是你的决定。”孔阳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他觉得纯熙夫人做出了错误的决定,但他身上的那种紧张感已经消失了。
子恒盯着他们。“你们是想……冯二如果死了,他就不会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了,对不对?”
“我不会让他死的。”纯熙夫人说:“但我不能承诺永远会做出这种让步,我也不会这样承诺。我们必须应找到令公鬼,我不能在这个任务上失败。这么说,你该够清楚了吧?”
子恒迎着她的目光,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点点头,彷佛他的沉默已经足够了。“现在,带我去见冯二。”
巫咸房间的房门开着,从里面散出一片光晕。房里的两张床已经被并在一起,巫咸和冯二正坐在床的一侧。这个短下巴的汉子一直在抬头望着巫咸,嘴巴张得大大的,脸上满是好奇的表情。
“哦,是的,隐者之乡真的很神奇,”巫咸正在说话,“在巨树下,永远都是和平的。你们凡人会有战争和冲突,但这一切都不会影响到隐者之乡。我们照顾那些树,生活在协调融洽的……”
纯熙夫人出现在黄巾力士的视线中,他的话嘎然停止,然后,他才看见鬼师身后的孔阳和子恒。
冯二跌跌撞撞地站起来,一边施礼,一边向后退,直到背撞上了墙。“呃……夫人……呃……”
即使在这个时候,他的脑袋还是不停地上下点着,彷佛是着了魔一样的停不下来。
“带我去见你弟弟,”纯熙夫人用命令的口吻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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