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阮明珠和邹立伯交谈的时候,戈泽其正在机床公司和夏明兰坦率交换意见。
戈泽其约她面谈的心态比较复杂,酸甜苦辣俱全。
他对江南四杰可以口是心非,表面上叹惜实力不足,没法借机床公司的壳资源赚大钱,心里却巴不得他们深陷泥潭,一头栽入机床公司这个无底洞。可是面对夏明兰这个他曾经有过幻想的女人,却不忍心再次做出任何哪怕一丝半点伤害她的事情。
戈泽其见到夏明兰的时候,她正在准备材料向林副市长汇报。夏明兰脸色苍白,眼睛周围有黒圈。戈泽其心想,小夏为机床公司操劳过度,辛苦几年又面临二次重组,情何以堪!
戈泽其直奔主题。“今天我是当说客来的,你千万别感到吃惊。我想向你提个建议:机床公司进行二次重组,正是你突出重围另谋出路的最佳时机!或许你会认为我言行不一,前几天还向市政府表示要求入股机床公司,私底下却劝你赶快离开。你知道我的脾气,没经过大脑的活是不会轻易说出口的。”
夏明兰确实很吃惊,但她想说的话已经被戈泽其自己说了出来,她只能等待他的下文。
戈泽其郑重其事道:“经过这几年下海的亲身经历,我有个深刻体会,象机械进出口公司这样的国企有着诸多大锅饭之类的通病,任凭个人有天大的本事,也是回天无力。说实话,这几年经营公司。尽管业绩不错,外表光鲜,年年评为先进,但实际情况跟你们机床公司大同小异。內部矛盾重重,隐患不少,市场稍有风吹草动,就会出现危机,资金链断裂,最后甚至企业倒闭。”
夏明兰点头认同。近几年外贸公司如雨后春笋般出现,国家相关政策逐步放开,原本是独此一家的机械进出口公司的优势渐渐丧失,和其它外贸公司基本上处于同一起跑线。长年经营的人脉优势也正在锐减:新出现的贸易公司正在凭借灵活多变的经营手段抢占市场。而这些新公司的灵活方式恰恰是国企制度所不允许的,例如回扣、佣金之类。
机床公司的产品也遇上同样的问题,这几年三江市出现几家生产同类产品的民营企业,为抢客户花样百出,最终结果是迫使机床公司相应调低销售价,利润空间被大幅压縮。
戈泽其脸色沉重。“机械进出口公司目前处于停滞不前状态,全年销售额明显下滑的趋势已不可阻挡。个人预测明年形势更不乐观。我们也想采取措施降低成本,但是谈何容易,上个月打算辞退一个职工,风声刚传出,市里就有三、四个说情电话打过来,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这个企业又不是我开的。何必得罪人?
我的个人意见是国企不能待了,趁早撤退自立门户。所以我准备向市里提交报告,还有两个月就到年底,刚好任期已满,请上面早作准备另请高明。”
戈泽其的订划在前几个月就向夏明兰透露过,他还有一个打算:和她合伙开办贸易公司,经营各类机械产品。他认为两人合作是强强联合,所向无敌。
夏明兰也曾经考虑过他的建议,特别是他的一句话触动了她的心病:能力再强也是一个女人,最终还是要回归家庭。这几年她整天忙于工作。个人问题根本没有时间去考虑。可是要走出这一步实在不容易!
戈泽其见她犹犹豫豫,不免心焦。“你还有什么心病不妨说出来,我给你号号脉,开张方子,必定药到病除!”
夏明兰思考再三。叹息一声。“我这前半生还没真正为平民百姓办过实实在在的事,问心有愧啊!”
戈泽其愣了片刻。“此话怎讲?”
夏明兰神情凄惶。“这些日子常常失眠,往事如潮水般涌向脑海,细细品味那一幕幕场景,无一不使我面红耳赤羞愧难当,实在不堪回首。痛定思痛,我深感唯有牢牢抓住今日大好光阴拚命一博,方能洗刷往日之耻,使良心稍安!”
夏明兰的声音平静而清晰,字字句句都带有压抑已久的情感。
十三四岁正当花样年华,却莫名其妙地充当了蹂躏良知、欺凌弱者的帮凶,最让我内疚的是当我盲目无知地践踏文明、侮辱同胞的时候,头上戴着的却是神圣的光环、心中想着的更是崇高伟业!
宝贵的青春岁月就是在狂热中耗费了大半,幸好在坎坷中遇到转机,踏进了众人敬仰的最高学府,毕业后又顺利获得人民公仆的资格,有机会抓住青春尾巴为百姓做点实事。可是,良好的动机是一回事,实际效果是另一回事。当我凭着满腔热情自以为是地指导别人去做那些不符合客观规律的事,或者某些时候甚至夹杂私心去指导工作,其结果可想而知,机床厂组建机床集团公司就是典型的实例,是我的一大败笔!
机床公司的大错已经铸成,眼下我考虑的唯一件事便是将功补过,让机床公司重现辉煌!
戈泽其大摇其头。“小夏的赤子之心依然如故,忠诚事业,热情可嘉!可是你有没有想过,青少年时代的盲目举动是潮流驱动,并不是你的错,不必把时代的错误揽到自己头上!”
夏明兰神色沉重。“不完全如此,谁都不能用‘身不由己’四个字掩饰自己的过错。或许有人会说,在那种特定环境下,一切是非标准已经混淆,犯错误在所难免。可是任何人都要为自己的行动负责,无人可以例外。当年口诛笔伐动刀动枪,连尊师爱生,尊老爱幼等最起码的道德底线都抛之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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